吃完晚饭,秦光誉回厂宿舍了,院里开全院大会。
这次的主角是三大妈秦淮茹,会议也是由她发起的。
不容易啊,自打当上了三大妈,还是这次才算是真正在院里说上话。
刘海中和阎老西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秦淮茹就接过话茬。
“咱们老燕京的胡同人家,一到冬天就得围着炉子打转,摇煤球、备煤、笼火、封炉子、搪炉子、刷烟囱,事儿可多着呢。”
“今儿要说的就跟备煤有关的,据许副主任所说,明天9月5号就会下达一个通知...”八壹中文網
她把这事原委给说了一遍,又道:“门头沟产量有限,山西的煤又得供应全国,所以大家得早做打算,先把煤给买回来,免得临到头家里冷火冷灶的,冬天可就难熬了。”
对于四合院的居民来说这可是大事,街坊们纷纷讨论起来,有些人面露焦急之色。
北方的冬天太冷了,没有煤,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过。
燕京人讲老理,又好面,不是实在没辙了,都不会去别人家借炉子。
秦淮茹又道:“大家伙也不用急,时候还早,只是从现在开始尽量节约着点用,把定量买足,应该问题不大。”
“事就是这么个事,您二位说吧。”
两位大爷记挂着买煤的事,也无心多说,吩咐了一些用煤炉取暖的注意事项就散了会。
这属于老生常谈,每年大院都要讲上一次,前文说过每年冬天都会因取暖而死一些人,街道对此也很重视。
阎老西回到家闷闷不乐,琢磨了半晌,一拍大腿道:“这秦淮茹真够鸡贼的,先把两家的煤买完了再说这话,合着是怕我问她借三轮车呗?”
二大妈道:“那三轮车是轧钢厂的,不想借是人之常情,人家能告诉街坊这个消息就不错了。”
“是这么个理儿,只是我居然被人家给算计上了,心里憋屈......”
晚上,秦京茹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睡觉,吴二丫推门而入。
“小六,一个人睡着怕不怕,要不晚上去我那儿睡?”
秦京茹一想也是,自打结婚来还从来没一个人睡过,确实有点不得劲,“要不您过来睡吧。”
“你们的新床,我一长辈睡上边不好,要一起睡就赶紧过来。”
秦京茹只得锁好门,抱着被子到了那间小屋。
白天有事做还好,晚上一躺在床上,四周黑漆漆的,只觉思念如潮水般涌来。
再一想到丈夫居然和三个漂亮姑娘一起出门那么久,明知不会发生什么,心里却还是酸的不行。
吴二丫知道闺女的心思,便打岔问起秦光誉找对象的事。
这事秦京茹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急不来,总得硬件条件达到了才行,不然人城里姑娘怎么能看上你。
丈夫明确说了不会帮忙,只能在工作上提供便利,让他早点转正,然后分房子的时候照顾一下。
现在燕京的四合院早就被占满了,单位分的房子都是筒子楼。
“妈,你说大茂这会在火车上干嘛呢?”
“我这辈子都没坐过火车,连火车里边什么样都没见过,所以我也说不好。我寻思这么晚了,旅客们应该都在睡觉吧。”
“可是火车上全是木头椅子,人又多,怎么睡啊,他肯定休息不好,还要走那么远的路,这可怎么办......”
吴二丫心中叹了口气,这丫头是真一颗心全放在她爷们身上了。
“那也没辙啊,人这一辈子总不能事事顺心,总有各种坎儿在前头等着,迈过去了就能顺顺利利。”
“就像小六你,从小到大都是在公社干农活,什么时候上过班啊?大茂不是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人际关系。”
“你这丫头从小就不会说话,这人际关系怎么处理,对于你不也是一道坎儿嘛。”
这吴二丫虽然是农村的,却也有些见识。
秦京茹一想也对,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只会吃白饭的,也可以挣钱养家了。
“行了,睡吧,我明儿第一天上班,怎么着也不能迟到,让人小瞧了去。”
自己给自己打气,好像思念也被冲淡了一些。
她在心里默念:大茂,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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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奔驰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
夜幕已经降临,车窗外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一点灯光。
车厢里的旅客很多都睡着了,东倒西歪的。
瞧着仨丫头都有些困顿,许大茂一看手表已经9点,该考虑睡觉的问题了。
他仔细研究过这个桌子,四个人全趴着的话,其承重能力有限,根本扛不住。
列车座椅的靠背和地面呈90度直角,而且也是硬木头的,要坐着睡可就有点难受。
再看座位底下,高度足够,便起身拿行囊。
尤凤霞问:“队长,你要拿什么?”
“给你弄睡觉的地儿。”
行囊里有一床薄被子,一条毯子,一套换洗的衣服,一件塑料雨衣。
许大茂把雨衣拿出来铺在座位底下,又把毯子给垫上,剩下的行囊放在座椅上,还能靠着,挺舒服的。
徐颖火车坐的多,也知道这种方法。
她麻利地铺好了地铺,和王欣商量好轮换着睡,便当先钻到了座椅下面。
许大茂给打好地铺,起身道:“行了,就像这样弄,你钻下去睡吧,不过这地板挺凉的,把这张毯子垫一半,盖一半。”
尤凤霞有点犹豫,迟疑着说:“队长,你先睡吧?”
“座椅下边太矮了,我可进不去,你安心睡吧,我和毕建国、柳援朝说好了,三人轮换看守行李。”
背囊就不说了,挎包里的东西也多,总政版语录、指北针、医药包、全国地图册、手电筒、瑞士军刀、压缩饼干、牙刷、毛巾等等。
还有个最值钱的玩意,海鸥照相机。
不过照相机、指北针和瑞士军刀就许大茂一人有。
冶金工业部真是财大气粗。
这么说吧,许大茂身上的东西,只有裤衩、牙刷和毛巾是自己的,其他全是人家统一置办的。
六个人的全套行头,怕要五六百块钱,自然得看着。
尤凤霞也知道这一点,低声道:“哦,那我先睡了。”
小丫头也钻进了座位底下,许大茂把背囊放在里边,靠在被子上居然感觉不错,起码腿能伸展开。
头顶上的白炽灯泡一晃一晃的,车厢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