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茂,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啊,这可怎么整?”
车都开了,秦老三才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安。
上次说好的是过年的时候再见面,他就准备跟上次一样弄个猪头,再弄两只鸡当节礼。
生产队今天要杀猪,可女婿来的太早了,还没开始杀呢,怕是水才刚刚烧上。
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两手空空去见亲家,说不过去吧。
秦京茹道:“没事,咱们已经准备了,一会您把那两样提着就成。”
秦老三没料到女婿连这个都想到了,一时连连道谢。
许大茂笑着摆摆手,忽然道:“郑师傅,前面停一下。”
远远就看到吴大丫居然在村口站着,明显是在等人。
衣服也没换,还是那套灰布棉袄,手上提着个布袋。
车到了近前,许大茂摇下车窗喊道:“大姨,您这是在等咱们?”
秦京茹和秦长秋都坐在后座,之前没看到吴大丫,闻言都是一愣。
秦老三在闺女的指导下摇下玻璃,把头探出窗外,“大嫂,怎么了?”
吴大丫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意,使得那些皱纹更加明显。
这三岳母和杨阿姨岁数差不多,形象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老三,大茂,京茹。”吴大丫招呼一声,又朝司机点点头。
“大茂,能不能把我捎到城里,我想去看看淮茹。”
许大茂心道果然如此,三岳母这是放心不下,想去城里看看。
“没问题,反正还有个空位,回头还要送我爸回来,再把您捎回来。”
郑师傅一听主任发话了,忙下车帮着把布袋放进后备箱。
车子重新开动,秦老三和吴大丫都没坐过小汽车,十分拘谨,手脚都没地方放的感觉。
秦京茹坐在两人中间,觉得气氛十分沉闷,便亲热地挽起吴大丫的胳膊,笑着说:“大姨妈...”
许大茂一听这仨字就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得咳嗽两声。
这个称呼本来是很正常的,就是字面意思,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含义,成了约定俗成的词语。
秦京茹奇怪地看了眼丈夫,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大姨妈,您还不知道吧,我姐如今没上班了,在家帮我们家看孩子呢,天天可舒坦了。”
收养汤圆这事在秦家村只有秦长秋和大哥两家人知道,都没跟别人说,连秦京茹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没透露。
主要是这事有点敏感,只要心存恶意,总可以编出一堆说法。
“看孩子?”吴大丫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眼侄女的小腹,“你才出嫁不到...”
说了一半忽然醒悟,看了一眼秦长秋,连忙闭上嘴巴。
心说敢情他俩还没结婚就私下幽会过。
秦京茹一看大姨妈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嗐,您想哪儿去了,那孩子是我们收养的,跟我姐长得特像,您说巧不巧,一会就能见着了。”
“是吧,那还真巧。”吴大丫勉强一笑,瞥了一眼前面的侄女婿,一颗心怦怦直跳。
看着侄女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
雪地湿滑,二十多里地足足开了快半个小时,许大茂半路就下了车,他得先去餐厅准备。
吉普车在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两个老的脸色都有些晕车,脸色发白。
虽然窗户开了条缝,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吴二丫已经掐着时间在门口等着了。
姐妹说了几句话,吴二丫就上了车,吉普车又开走了。
还得去接许大茂的父母,完事再一起去轧钢厂。
吴大丫提着布袋,打量着这个四合院的大门。
闺女结婚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打那以后就再也没进过城,几乎已经不记得院子的模样了。
一眨眼就是十几年过去,闺女从一个人见人夸,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姑娘变成了一个寡妇,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着四个拖油瓶。
每每想到这,她这心里就隐隐作痛。
可娘家一没能力二没钱,再心疼又有什么办法呢,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都是命。
吴大丫暗暗叹了口气,迈进门槛。
今天虽然是小年,但并没放假,院里人不多。
前院杨婶看来了个陌生人,过问了一下,知道是吴二丫的姐姐就没理会了。
这么多年了,中院的房屋布局一点都没变,吴大丫一眼就认出了贾家的房子。
上前掀开棉门帘,敲了两下门。
“哟,姥姥,您怎么来啦?”小当又惊又喜,忙把姥姥让进屋里。
“自打我出生您还没来过我们家呢。槐花,帮着拿点心。”
小当给泡了杯茶,槐花把柜子里的桃酥、槽子糕和花生拿出来招待姥姥。
“真乖。”吴大丫眉开眼笑,摸了摸槐花的脑袋,又一把抱起来挨了挨脸。
环视着屋里的摆设布置,似乎和刚嫁过来那会没什么变化,就是里屋多了台缝纫机,那是结婚以后才添置的。
放餐具的橱柜上有个簸箕,里面装着些手擀面,旁边有一碗炸酱,还有些大白菜丝。
看样子好像是中午准备吃炸酱面,面条是白面,炸酱看起来肉也挺多。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闺女家的生活水平还不错。
不过今天是小年,吃得好一些也很正常。
跟俩丫头聊了一会,吴大丫问槐花:“怎么没见棒梗和你妈?”
“我哥去同学家了,中午就回来;我妈在那屋照顾小汤圆儿。”槐花抬起小短手指了指东边。
小当道:“我去叫我妈过来。”说着起身就要走。
吴大丫一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慌忙阻止,随即强自镇定道:“你们玩吧,我自个过去。”
小当不疑有他,走到门口指着对面的东厢房:“就是那间屋子。”
吴大丫答应一声朝那边走去,不知道怎么的,越靠近越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