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意盎然,和煦的微风带来希望。
不管韩度再怎么极力的阻止,朱棣还是如愿的带走了书院大量的先生。
龙江码头,大量的福船、苍山船横亘在江面上。这些船只里面除了装载着不少的粮食之外,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第一时间归附朱棣的是北边四地,绝大多数戴罪的人都被击中到北平,等着从大沽口登船随朱棣去美洲。
韩曙站在甲板上望着码头,那里虽然人潮挤挤,但是却没有他想要见的人。
“老爷,大哥他......还是不肯原谅老爷吗?”韩曙的妻子柳氏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韩曙回头看向妻子,重重叹息一声:“我这次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一点,大哥不肯原谅也是情理之中。”
顿了顿,怜惜的伸手整理了一下妻子的头发,心有愧疚的道:“倒是委屈你了,为了我一己之私让你远离家乡。”
“嫁鸡随鸡,再说了只要有老爷和孩子在身边,天涯海角都是妾身的家。”柳氏眼眶泛红,坚强的说道。
忽然,柳氏发现了什么,惊觉提醒韩曙:“老爷快看,那是大哥来了吗?”
韩曙刚才的离别愁绪瞬间荡然无存,满脸惊喜的回头,果然看到大哥站在马车旁边,正在搀扶着老爹下马车。
“大哥!”
距离这么远,韩曙这一嗓子显然岸上的韩度的听不到的。他连忙拉着柳氏跳下踏板,跑过栈道,来到岸上。
“爹,娘,大哥,嫂子!”韩曙一一行礼,完了之后脸色带着愧疚和尴尬。
韩度满腹惆怅的看着他点头,脸上还是挂着不高兴的神色,“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可是爹娘要来送你,我不放心也只能跟着来了。”
韩德瞥了韩度一眼,回头朝韩曙说道:“别信你哥的鬼话,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知道你要出发了,接连几夜房间里都没有熄灯过。”
“爹!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偷窥我房间干什么?”韩度惊叫起来,满脸的不满。
其实这些晚上韩度没有睡觉,却不是老爹想的那样担忧的睡不着,而是在拼命的回忆美洲哪些地方,究竟有什么矿产资源等等。
既然韩曙去美洲是注定的了,那若是能够知道一些确切的矿产资源,提前将这些地方收入囊中,能够让他世代享用不尽。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虽然不听话气的自己暴跳如雷,但是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
韩德懒得理会他,继续向韩曙絮叨:“去了美洲,安定下来之后就找个机会回来看看。若是你在那边过的不舒心,也赶紧回来。一切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八壹中文網
韩度也开口,“若是朱棣父子欺负你了,千万不要不好意思,直接回来。咱们老韩家的人,不受他们那份鸟气,啊!”
“噗~”韩曙刚刚升起的伤别愁绪瞬间就破防了。
无奈叹息一声,感激的点头回应:“大哥放心,我会记得的。”
刘氏眼泪稀里哗啦的拉住韩曙的手,都说儿子是老娘的心头肉,小儿子更是她心尖上的肉,她当然万分不愿意韩曙离开。
不过这既然是韩曙自己的选择,那她哪怕再是不愿,也不得不放手。
只是临别之际,刘氏仍然是依依不舍。
离别的相聚总算很短暂,不过片刻之间战船便发出即将起航的号角声。
韩度伸手拿出一封信。
“大哥这是?”韩曙有点奇怪,若是有吩咐的话不能直接说吗?
微微一笑,韩度轻轻摇头:“这不是给你的,是给朱棣的。不过你只能等到了美洲之后,才能够给他。”
“我记住了。”韩曙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连忙点头。
再号角声的继续催促下,韩曙虽然一步三回头,但是也不得不登上船。
看着战船水手将绳子收回去,扬起风帆,战船一点一点的离开栈道。
直到消失在江面上,韩度才重新将爹娘扶上马车,慢慢离开。
......
朱棣站在船首上意气风发,看到韩曙回来,他脸色露出和煦的笑容:“怎么?和爹娘告别的滋味有些不好受吧?”
韩曙低着头,微微点了两下。
朱棣猛然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精神振奋的抬手一指,“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何况咱们去的还是大海另外一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呼~多谢王爷宽慰!”虽然被朱棣搂得有些紧,但是被他这么安慰一句韩曙的心里倒是敞亮了许多。
自己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才会选择跟随朱棣去美洲的吗?大哥都能够为子孙后代拼来一个镇国公爵位,自己也不会差!
朱棣见他恢复精神,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才对嘛!”
重重的在韩曙肩膀上拍了两下,随后话锋一转,问道:“你哥,他有没有告诉你......”
韩曙迟疑一下,伸手拿出刚刚大哥给的信封,“大哥要我把这个带给王爷,不过......”
朱棣见了顿时大喜,正要伸手接过,可是听到韩曙的话又为之一愣:“不过什么?”
“不过大哥吩咐,说要等到了美洲之后,才能给王爷。”
朱棣的手僵在半空中,沉吟片刻之后,顿时收回。
朝韩曙摆摆手,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收着,等本王到了美洲再给孤吧。”
韩曙抬头,颇为意外的望了朱棣一眼,很是意外他竟然不现在拿去。他可是知道朱棣对这东西有多么渴望,都到了手边了他竟然能够忍得住?
韩曙心里顿时高兴起来,这证明他没有看错人,这才是能够成大事者的气度。
百万百姓,即便是水师全部出动,又征调了不少的福船和苍山船,也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去美洲。更何况这是远洋航行,不可能像运倭奴一样把船完全装满。
以现在的运力,至少也要三次,甚至是四次。
不过朱棣等不及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有着极大占有欲的人。以前若不是老朱压着,他早就觊觎皇位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朱标继位之后,他还不断的打造兵器收拢兵马,还不是为了为造反准备?
而现在,他对美洲有着极大的好奇和渴望。他迫切的想要立刻到达美洲,占据那里的土地、人口、牲畜......
朱棣在大沽码头带上三十万左右的百姓之后,便直接北上沿着倭国去美洲。至于剩下的和那些还没有到的百姓,全部丢给了当地的官府照料。
......
由于船队是沿着海岸和岛屿航行,没到一处朱棣都会好奇的问上一句:“到了吗?”
哪怕是有水师参将不止一次的向他解释,需要几个月才能够到美洲。
但是每当船队靠岸修正的时候,朱棣还是会不厌其烦的继续问。
几个月后,船队接近目的地。
“王爷前面就是大明在西洋的驻地了,这里虽然经营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有商人前来,因此有些破落。”
“无妨!本王现在来了,这里自然就会变得繁华起来。”朱棣眼睛深邃的朝着前面看去,虽然还看不到驻地,但是他脸上已经禁不住露出笑容。
朱棣暂时在驻地停留下来,一来是为了等后面的百姓,二来是为了先派人朝着陆地内部打探消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现在可不是当初统兵百万的燕王了,现在他手上只有几万可战之兵,自然要谨慎行事。
等到所有百姓都来到之后,朱棣也早就将周边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这片陆地上竟然真的只是一个个的部族,连一个像样的小国都没有,至少从朱棣现在打探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那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朱棣当机立断,“本王决定深入陆地,找到韩度口中的五大湖!”
对于五大湖朱棣是有着强烈的好奇的,毕竟能够被韩度念念不忘的,一定是极好的东西。
燕王府侥幸活下来的属官,追随而来的官员,已经书院出身的官员,这是现在朱棣麾下的文武官员组成。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好,既然如此,那三日之后出发找寻传说中的五大湖!”
百万百姓迁徙之路当然是艰苦卓绝的,好在朱棣并不心急,将迁徙的速度降低到了极限,甚至一路都是走走停停,才没有造成损失。
不过这样一来,就把时间拖延的很长。再加上一路上也会碰到性情暴躁的部族,双方语言不通,一见面就发生冲突。
因此,越是往陆地深处走,就越是艰难。
几个月之后,迁徙队伍疲惫不堪,百姓的精神都压抑到了极限。
朱棣见情况不妙,立刻命令队伍停下。
骑在马背上,沿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走去,边走边大声吼道:“千百年来,我们的祖祖辈辈在大明那片土地上筚路蓝缕,才开创出如此盛世的一片天地。”
“今日我等来到这美洲之地,你们也看到了脚下的土地有多么肥沃。若是本王目光短浅一点,就在这里安居下来,想来也足够咱们所有人生活的很好。”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美洲最好的土地并不是你们现在脚下的这些,而是大名鼎鼎的五大湖!你们既然愿意跟随本王,那孤就要给你们最好的!”
“咱们会齐心协力找到五大湖,并且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大明,你们愿意追随本王吗?”
所以百姓听了之后,原本疲惫不堪的神色逐渐褪去,重新变得精神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