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伊和汉克两人全都在咯琉司家里冲了个澡,再出门的时候,雷切斯特镇上空的天色都已经漆黑一片了。
原本汉克是想等夏伊冲完澡就走的,但在看到那被擦得亮闪闪的沐浴器的瞬间,汉克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痒。
于是,本来还在嘲笑夏伊娇贵的汉克,也跟着洗了个澡。
走出热气腾腾的浴室,感觉自己的身体跟蜕了一层皮似的汉克,正有些惊讶地瞥着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夏伊。
“原来你是女孩子啊?”
此时此刻,汉克的眼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惊诧。
“对啊。”
夏伊一边随口应道,一边甩了甩自己发梢上的水珠。
汉克的眼神微微一滞,一个小女孩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在那水深火热的帝国首都中过上人一样的日子,汉克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更别提,夏伊所属的地方还是首都鉴遗院。
那里面的人在汉克看来,可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冷血恶魔。
“......那你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吧。”
汉克忽然感慨了一句。
听到汉克这像是发自内心的话语,夏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偏过头用着一脸嫌弃的表情斜了眼唏嘘着的汉克。
“你干嘛啊忽然间的,好恶心。”
就算是在语气之中,夏伊的嫌弃也丝毫不加以掩饰。
汉克闻言,立马“呸”了一声,一边瞪了眼夏伊。
“你个臭小鬼,老子这是在关......哎算了、算了,肚子饿死了,不跟你瞎扯了。”
然而,汉克却是话骂了一半,便又摆摆手,先朝着一楼客厅走去。
夏伊把浴室收拾好之后,瞥了眼咯琉司的更衣室,里面的衣柜里放着清一色的一套套西服,但却没有一件是正经花纹的模样。
咯琉司的品味真的是......
轻轻挑了挑眉毛之后,夏伊便也沿着楼梯来到一楼,咯琉司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夏伊便拿上那一袋子的报酬,放到自己的手提箱里。
接着,两人便是离开咯琉司的家,朝着汉克要介绍给夏伊的那家饭馆走去。
......
......
即便是在白天里,也沉浸在一片寂静中的雷切斯特镇,到了夜晚,便更显死寂。
就仿佛这是一座死城似的。
夏伊静静地走在汉克的身旁,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人好少。”
夏伊忽然开口道。
“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如果往镇中心走走的话,应该会稍微热闹点......”
汉克的语气稍微显得有些无奈。
“......”
夏伊没有再接过话茬,四周的街道也再一次陷入寂静。
两人沿着脚下的街道,一路向前,慢慢的,街道左侧的房屋在逐渐消失,视野开始变得开阔起来。
夏伊偏头侧目,没有了房屋的遮挡,即便是以她的身高,也可以望见下方那靠海岸的连绵街道的破旧屋顶,以及远处,那一大片几乎没有任何船只停靠的海港,与更远处的深色海面。
可惜没有了阳光的照耀,本该泛起粼粼波光的海面灰暗又死寂,泛不起一丝波澜。
即便如此,这也是夏伊在曾经的雷切斯特镇上,从未见到过的壮美风景。
稍微有些出神地望了两眼那一大片的深色海面之后,夏伊便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隐藏于自己的面孔之下。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汉克的步伐终于在一栋灰色墙面的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里的街道和刚才夏伊他们路过的沿海街道不同,走在这里的街上,夏伊听得到人的声音,虽然大部分都是咒骂声,但至少,这也让这片街道显得有些生机。
“就是这儿啦。”
汉克说着,率先抬脚朝着店门口的方向走去,大大咧咧地推开了店门。
叮铃铛铛
挂在门框上的铜制小铃立马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夏伊抬头,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家在装潢上莫名眼熟的店面之后,视线便是朝着这家店门口上方挂着的招牌看去。
“八角亭”。
在看到这家店的店名的瞬间,夏伊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稍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所有的心声却都卡在了喉咙口,无法吐出。
“夏伊,别愣着,进来啊!”
汉克一手撑着门,回过头来看向不知为何还站在原地的夏伊,催促了一句。
“......”
夏伊收回自己的视线,抬脚朝着那充满了橙色光芒的店内走去。
一走进门,刺鼻的酒气与喧哗的人声便是铺天盖地地朝着夏伊涌来,占地面积并不大的八角亭内,充斥着即便开着三台换气扇都换不出去的浓重烟味。
夏伊有些机械地扭过头,打量了一眼店内。
进门后的右手边是一圈木质吧台,左手边紧凑地摆放着六、七张木头方桌和座椅,桌椅的边角上都安着金属制的包角。
一如夏伊记忆中的装潢与摆设。
“夏伊,快来,这边坐!”
汉克一边热情地说着,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吧台边的木制高脚椅上,毕竟左边大堂里的那几张方桌几乎都坐满了人,也只有吧台这边还有一排空位在。
夏伊便循着汉克的声音,扭头朝着吧台里面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站在吧台里的那位老板时,夏伊不由得又是一怔。
木头吧台里站着的老头儿虽然看上去已有六十多岁了,但白衬衫袖子下的胳膊却是十分粗壮有力,结实的肌肉即便隔着衣服布料,都给人一种清晰可见的感觉。
而在这壮老头儿的衬衫左胸前,还十分规范地别着一枚胸牌,虽然字迹颇为潦草,但夏伊还是认出了上边写着的是“杜”。
一切的一切,都和夏伊印象里的八角亭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夏伊眼中的神色却是忽然变得极为黯淡,周围的灯光即便打得再亮,似乎也照射不进夏伊的眼眸之中。
毕竟,当初第一次来八角亭,是伊蕾娜带自己来的......
但伊蕾娜已经......
夏伊低下头,周围的一切喧嚣在这一刻都仿佛车窗外不停倒退着的风景,飞快向夏伊远去,就连汉克的呼唤声夏伊都没有听进去。
而也就在这时,一连串七嘴八舌似的吵闹声忽然从夏伊背后的店门外传来。
有大老爷们般的声音,也有听上去十分爽快的女人的声音。
热热闹闹的声音似乎驱散了一整条街道的阴冷黑暗,让夏伊猛地抬起头来的同时,像是见了鬼似的,机械地扭过头,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
只见一群穿着像是探险队般的几个人,三三两两地从门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说大姐头,你不是说今晚要请我们吃顿好的吗?结果怎么又跑这里来了啊?”
“怎么,安德鲁,难道你想说八角亭的饭菜不好吃?”
“啥?我才没这么说!大姐头你声音小点啊......”
“哈哈!大家今晚敞开了喝啊,不用客气!”
“好耶!”
“队长,你昨晚刚喝吐过啊,今天还是......”
“嗐、芬尼斯你还是少操点心吧,总是这么啰啰嗦嗦的当心没女孩子看上你哦!”
“要你管。”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