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在宫娥的侍候下起床。
穿戴整齐之后,到正殿内已备好了早餐。
一旁一个宫娥柔声道:“太后吩咐,摄政王可用完早膳后再去参加朝会。”
林帆点点头,谢过恩后,便坐下用膳。
一顿早膳做的精致可口,而且什么也不必林帆自己动手,事事皆有一旁的宫娥侍候。
林帆不禁感慨这万恶的贵族生活。
用过早膳时间还早,林帆也不必急着去上朝。
幸好先玄宗皇帝体谅大臣们上朝辛苦,特将每三日一次的大朝会改成每十五日一次。原定于卯时的大朝会也改到了巳时,也就是从早上五点改到了上午九点。
林帆不由地有点在心里暗暗鄙视玄宗皇帝,说什么体谅大臣,是自己不想起来上朝吧。
不过这下子不就能真正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了嘛,林帆美滋滋地想。
到了快该上朝的时辰,林帆便被太监领着,先从西华门出宫然后绕路到了皇宫的正门午门前。
皇宫有午门、西华门、东华门、玄武门四门。其中,午门是正门,一般是仅供重大仪典时皇帝进出,大臣们上朝都是从午门两侧的掖门进入。
而西华门、东华门则是供一般大臣入宫或是妃子等进出。
玄武门则是内监、宫娥、仆役等进出所用。
此时午门前已经有了不少大臣在等候。林帆走过去,众人纷纷行礼,林帆则笑着回礼,然后走向了左丞相封清宏。
林帆笑着道:“封大人。”
封清宏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林帆看他的样子,知道肯定是昨晚留宿皇宫的事已经被人知晓了,这皇宫内人多口杂,一有些风吹草动立马便是闹得满城风雨,不过林帆也不急着解释,反正今日朝会过后自己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了,又有谁会再意那点小事呢。
林帆站在原地不动,无人上来搭话,林帆也乐得清闲。
不多时,巳时的钟声响起,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封闭多时的宫城大门缓缓打开。
两队禁军卫士和身着宦官服饰的内侍鱼贯而出,大臣们在督察院的风宪官的注视下依次走过宽阔的广场进入奉天殿。
大殿内金龙宝座上坐着一个三岁的孺子——这个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在皇帝的右侧升起一道幔帘,坐着的是太后封清淑。
“升朝!”
随着礼官响亮的声音响起,群臣齐齐下拜。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林帆这是第一次经历上朝,不禁感慨山呼万岁还真是整齐。
这些全都靠礼部费心调教,每一位朝官正式获得上朝资格前都得先由礼部的礼官们教导礼仪,方不至于在君前失仪。
金英站在皇帝左侧靠后的位置侧身站着,高声道:“诸大臣有事启奏。”
站在最前排的封清宏出列道:“臣有事启奏,九江郡现有贼人作乱,九江郡郡兵难以清平,臣请朝廷发兵剿灭叛乱。”
封清淑在幔帘后说道:“准奏,着兵部尚书邢道荣领兵剿灭叛军。”
大朝会自玄宗皇帝后逐渐变成一种礼仪性质的朝会,只有一些不太重要的礼制上需要细细考量的事物拿来处理。
或者是一些已经议定的政务借着大朝会正式地宣布,也是希望让一些朝堂的决议可以借此通传天下。譬如宣告邢道荣出征的消息既是安稳九江郡的民心,也是警告楚国不要轻举妄动。
之后便是议定了一个月之后的朝祭的一部分细则。
朝祭是在太祖登基开国的这一日祭祀上天,是一年之中最为庄重的仪典,因此朝廷极为重视,每年都是规模极大,百官、宗室、诸王俱参与祭祀。
加之林帆前两年在外征战并未参加朝祭,这也是林帆以摄政王之身第一次参与朝祭,所以格外地复杂,林帆听着一帮子礼部的大臣喋喋不休的争论,简直昏昏欲睡。
礼部的大臣争论得乐此不疲,连所用祭鼎的颜色应该涂红色还是绿色都能引经据典地争半天,吵得林帆只盼着能早日结束这场朝会。
大朝会进行到临近午时三刻,宫中还备下了午膳,诸位大臣用过了午膳,然后再回到垂拱殿,进一步“商议”。
吵到天色渐晚,终是议定了大部分内容,只剩下了最敏感,也是最复杂的部分——关于林帆朝祭的身份处理的问题。
按照惯例皇帝应为主祭,然后是其余皇后、太后、在京诸王、宗室、百官等。但是如今皇帝年幼,自然不能担任主祭。
先朝孝惠皇帝暗弱不能理政,便是由吕太后代为祭天,因此依照古礼前两年便是由封太后代为祭祀。
但是林帆才是名正言顺受先皇遗命监国辅政的摄政王,按理应由林帆代为朝祭。但是由太后代祭已经算是权宜之计,以母代子已属勉强,几千年来,还从未有过臣子代君上祭天的先例。
可是林帆自摄政以来屡立战功,威望甚重,加之太后对他极为信任,凡是公开诋毁林帆者都予以重罚,因此也无人敢贸然提出疑议。
因此当谈到此处,一时之间,满朝大臣竟无人敢言,垂拱殿内陷入了一种难明的沉寂。
林帆顿时把目光投向了幔帘之后,眼神中带着期盼,安闲的养老生活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幔帘之后,封清淑缓缓开口道:“摄政王于朝祭之中该居何位,诸位为何不言呐,杜大人,礼部可有个章程?”
礼部尚书杜充心里暗暗叫苦,还是硬着头皮道:“今年朝祭与往年不同,前朝未有先例,礼部难以决定,还请太后示下。”
封清淑道:“既然礼部未曾议定,那今日便议一议,诸位可畅所欲言。”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擅言,都把目光投向了前排的重臣,朝堂上的大事还是得七卿等人拿主意。
果不其然,刑部尚书卢承庆率先出列道:“自古祭天便是向上天呈告过往一年之功绩,愿上天庇佑我大魏之子民,如今摄政王清正廉明,代皇帝秉持国政,自当由摄政王主祭,才合乎礼制,顺应民心。”
卢承庆是林帆一力保举才官居刑部尚书,一向被视为林帆党羽,如今自然替林帆争取。
只可惜林帆并不承他的情,甚至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童渊立刻出言反驳道:“自古以来岂有以臣子之身凌驾于君上者?若如此必招致天下人非议,绝难服众。”
左都御史虞世南转头看着童渊道:“摄政王代皇帝摄政,朝祭自当由摄政王主持,何人会不服,只怕是童学士自己臆想吧。”
童渊厉声道:“以臣凌君乃是不忠之举,若有人如此为之必是图谋不轨。”
见七十多岁四朝老臣的童渊在这件事上大有欲起争执之态,右相公叔平立马道:“如今左右不过是商议,童学士不必着急,此事还待太后做主。”
见朝官们议论纷纷,左相封清宏出列站于殿中,行礼后缓缓开口:“摄政王毕竟是臣子,以臣之见,不如就依照往年之惯例,由太后主祭,摄政王陪祭于陛下次位。”
左相毕竟是国相,诸臣都在暗自揣测左相所言是否得太后授意,一时无人出言反驳。
封清淑于幔帘后听得众臣议论,起身越过幔帘,走到台前。
大臣们看着封太后这一越矩的行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封清淑看着朝臣,高声道:“昨日摄政王入宫觐见,与哀家谈及此事,哀家也深感摄政王以臣子之身处理国政有诸多不便…”
林帆听到封太后的话,感觉终于拨开云雾见光明,等候一整天终于到了自己最期待的环节。
封太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林帆的脸继续说道:“哀家与摄政王仔细商议过后决定摄政王不再以摄政王之身参政,禀承先帝遗旨加封摄政王为皇父摄政王,总摄国政,一应朝政俱由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