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廉抱拳道:“事已至此,我军也只有拼死一战了。”
“君上!”斗廉认真道,“我军出击的本意是想要突袭魏军的后路,但是不想魏军狡诈,先行埋伏了我军。现在我军只有攻下九江城才有和魏军周旋的余地,不然的话等到魏军主力回转,我军更是占尽劣势啊。”
“再无退路?”
“再无退路!”
芈启也是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深吸了一口气,对楚军诸将严肃道:“今日留伤兵在营地内,再留五千士卒,砍伐树木建造大营。其余将士即刻便随本君起兵进攻九江城,此战必胜!”
楚军诸将轰然应诺。
楚军阵营中响起沉闷的鼓声,楚军的士卒随着鼓点聚集起来,排成阵列。
斗廉站在点将台上检阅楚军,虽说芈启是这支军队的拥有者,但是斗廉才是军队的主将,芈启的军令也要通过斗廉才能传达给楚军。
斗廉大声道:“奉君上之令,我军现在出发进攻九江城。”
看着眼前楚军将士的面容,斗廉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我军便在九江城中过夜。”
“出发!”
楚军的军阵开始朝着九江城进发,阵中传出了响亮的军歌,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军歌声中带着苍凉的悲壮,楚国过去的几百年里便有无数的士卒唱着这样的军歌与敌人作战。
楚军接近了九江城,城头上的魏军也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司马错与展凌一起站在九江城头看着城下的楚军,司马错皱着眉头说道:“果然如展将军所言,这楚军观之确实不似弱旅啊。”
展凌笑着道:“楚军不是弱旅,那我朔方军又岂是弱旅,任凭他楚军再强,我朔方军也不会怕了他。”
司马错哈哈大笑道:“展凌将军言之有理。”
城外的楚军擂着战鼓,随着鼓点开始攻城。
楚军出发之前便建造了许多攻城器械,一路上为了这些大家伙,楚军不知道多花了多少力气,这个时候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楚军的攻城车牵制着城门正面城门楼子的魏军,高大的云梯更是直接稳稳地架在了九江的城头上。
楚军的士卒沿着云梯冲上城墙开始与魏军厮杀,楚军所特制的云梯底盘极为扎实,不易被城头的守军给推翻,站在云梯上的楚卒相较而言更是稳当了许多,能更好的发挥战斗力。
城头上的魏军将领看着这些攻城器械都是啧啧称奇,展凌对司马错说道:“楚军这些器械,在末将看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回头让军中的工匠复原几架来试试。”
司马错点点头,心中却暗骂,若是当初有这样的攻城器械,便也不至于在九江城头跟陈胜那伙叛军纠缠那么久了。
楚军的进攻还在继续,减小了一些攻城战带来的劣势后,如今非常重要的便是两军士卒的素质了。很显然,还是魏军的士卒更加训练有素一些,楚军的折损几乎是魏军的两倍以上。
斗廉在城下看着战况如此也是有些心焦,若是如此消耗,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是何等的惨烈,而且这些可是楚国精锐的士卒,就这么消耗掉,斗廉也是颇为心疼。
斗廉看了看情势,对一旁的芈启道:“君上,不能再如此消耗下去了,这般对我军大为不利啊。”
芈启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对楚军更加不利,有些焦急道:“那该如何是好啊?”
“如今之计,只有全力攻城,从四面同时进攻,利用我军人数远多于魏军的优势给城中的魏军更大的压力。”斗廉道。
芈启想了想,咬牙道:“好,斗将军,本君相信你,你便放手施为。”八壹中文網
“遵命,末将必不负君上所托。”斗廉抱拳一礼,然后下令楚军除了分出来戒备魏军主力的军队,其他的兵马全力进攻九江城。
顿时,九江城上的魏军便感受到楚军增强了攻势,司马错和展凌的魏军将领立马带着人马在在城墙上填补缺漏,防止楚军突破九江城墙。
“砰”地一声,一个楚军的尸体从城墙上掉落下来,摔在了城下。
楚军的士卒立马便接替而上,偶尔还有几具尸体砸下来会砸中城墙下躲避箭矢的楚军,但是楚军的攻势丝毫不见减弱。
城下又是一声巨响,魏军合力将一块巨石扔下城头,两个楚军士卒被当场砸死,还有一个被砸中了半边身子,在不停的哀嚎,但是没有人去救他,这种伤势即便是救回去,医官也救不活。
整个九江城便笼罩在攻城战的残酷之中。
九江城的城墙上处处可见鲜血干涸之后留下的淡淡红色,还有各种修补好的痕迹,有的是前段时日魏军攻城留下的,还有的则是有着更久远的过往。
日头渐渐地还是偏西了,城头上的魏军却还牢牢地守着城墙,没有松动的迹象。
斗廉这个时候有些绝望了,这批魏军不同于以往斗廉所遇见的魏军,以前的魏军虽然也十分强悍,但是绝对没有这次遇见的这么顽强。
斗廉之所以同意芈启率军前来,其实心中未尝没有借着这次的机会一举扬名的想法,在斗廉心中,阳文君芈启所统属的军队在各方面已经是不逊色于魏军了,这一次其实是有一战之力的,没想到竟然还是难以取胜吗?
这个时候斗廉已经是心生退意了。
“报!”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赶来,大声道,“禀报将军,前方有一支魏军骑兵正在朝九江城赶来,现下已被我军拦住。”
噩耗先至,斗廉叹息一声,对芈启道:“君上,退兵吧。”
芈启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楚军鸣金收兵,楚军的士卒如潮水般退去,只是徒留下一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