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带着廉颇到了邯郸内的一家酒馆。
廉颇全程都是黑着一张脸,进去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地大口大口喝着酒。
见廉颇这个样子,姚贾叹了一口气说道:“上将军,你又何必如此呢?朝堂上安阳君的话明显就是王上的意思,上将军何必去触这个眉头呢?”
“砰”地一声,廉颇将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廉颇气愤地说道:“魏强燕弱,大王不防备魏国,反倒是想着去攻打燕国,老夫难不成就眼看着我赵国走向亡国之路吗?”
“将军慎言,将军慎言。”中大夫姚贾不住地劝说道,“这种话以后将军还是少说为好,若是被外人听到了不好呀,传到了大王的耳朵里……”
“传到大王耳朵里怎么了?”廉颇大声说道,“本将为大赵出生入死几十年,难不成连几句话也说不得了?”
“唉。”姚贾也是不好再跟廉颇争辩。
廉颇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灌酒,屋内只剩下廉颇“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
眼见廉颇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姚贾劝道:“上将军莫要再喝了,再喝下去便要醉了。”
“本将军可是千杯不倒!”廉颇一皱眉,说道:“当年与先王一同破匈奴的时候,本将军连饮数百杯,面色不改,这点酒算什么?”
姚贾无奈地说道:“若是将军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也是惹来非议啊,现在毕竟不是先王在的时候了。”
“哼!”廉颇虽然自傲,但是也知道姚贾说的是实话。
廉颇放下酒杯越想越气,郁闷地说道:“若是长公子还在的话,本将哪里用得着受这个气……”
“将军!”姚贾大声制止了廉颇接下来的话。
姚贾皱眉说道:“将军喝醉了,都说起胡话来了,还是快些别喝着酒了,净是误事!”
廉颇也心知自己说错了话,闭口不再提这些。
赵国先王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两位公子,长公子赵文,和二公子赵雍。
长公子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文”字,但是却是一个喜好战阵之人,常常跟武将一同在军营里打转,廉颇等军中的将领与赵文也是颇为熟悉。
二公子赵雍比起赵文就要差上一些,但是也是一位弓马娴熟之人。
赵国接近草原,虽说也注重礼乐,但是终究不如中原一带,想在赵国立足,即便是文士也须得会些武功才行。
像是上卿肥义、中大夫姚贾等文臣也几乎都是下马治国,上马征战的人物。
因此在赵国,尚武几乎可以说是可以说是刻进了赵人的骨髓里。
当今的赵王雍自然不可能是不重视军事的人,只能说赵王雍对原来的这些跟长公子关系密切的赵军将领怀着深深的防备心理。
赵王雍不断地提拔跟廉颇等将领政见不同的将领,和一批新一代赵国的年轻将领,如赵葱等人。
廉颇也是因为不断地被赵王雍打击,分割兵权,所以心中有怨气,这才在大殿上几乎是1公然地给赵王雍使绊子。
姚贾看着廉颇闷闷不乐的样子,劝道:“上将军,您毕竟是我赵国的第一名将,其他将领都不能跟您相提并论的,大王即便是提拔了一些新晋的将领,但是也没人能动摇您的位置的。”
廉颇不置可否地甩了甩头,又喝了一杯酒。
姚贾接着问道:“上将军,您认为这次跟魏国结盟之事能成吗?”
廉颇闷闷不乐地回答道:“魏燕是世仇,魏国对这件事情自然是甘之如饴,还能有什么成不成的?”
“下官却是不这么认为。”姚贾高深莫测地说道。
“哦?”
廉颇来了精神,问道:“此话怎讲?”
姚贾问道:“上将军认为是燕国与我赵国相比,哪个更强?”
廉颇皱眉思考了一下,答道:“若是单谈军力的话,老夫也跟燕军交过手,感觉燕军的战力确实是越来越低了。但是若论起国力来说的话,燕国还是略胜我赵国一筹的。”
姚贾发问道:“既然如此,魏国为什么要跟我赵国结盟呢?跟燕国结盟不是更为稳妥吗?燕国富而不强,难道不是最佳的盟友吗?”
“但是魏燕是世仇啊?”廉颇有些诧异道。
姚贾冷静地说道:“有什么世仇是化解不了的?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什么仇恨都能被放下。若是瓜分赵国,好处岂不是比瓜分燕国还要大?”
姚贾的一番话直接把廉颇给弄懵了,廉颇没想到姚贾会如此说。
廉颇甩了甩自己因为喝酒而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仔细一想,发现姚贾所说确实是很有道理。
廉颇有些坐不住了,说道:“不行,本将这就得进宫去,跟大王说这件事情。”
“上将军莫急。”
“本将军怎么能不急!”廉颇有些埋怨地说道,“姚大夫刚刚在朝堂上怎么不说?这岂不是陷我赵国于危险之地吗?”
“上将军听我细细道来。”
姚贾拉住了廉颇,将准备进宫去的廉颇给拽回座位。
重新斟上酒,姚贾解释道:“这些都是下官的猜测罢了,算不得真凭实据,魏燕之间联手的可能是有的,但是也不见得会发生,大王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采信。”
“而且这件事情是大王的谋划,上将军去宫里进言,反而是不太稳妥。”
闻言,廉颇也是有些泄气,说道:“说到底也是大王如今不信任我等,不然的话又怎么至于空有计策却不得献言呢?”
姚贾见廉颇这个样子,宽慰道:“若是这次大王遣使结盟不成的话,一旦交战,上将军必定会重用上将军,到时候上将军肯定能施展才能的。”
廉颇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又开始喝起来。
……
洪都,垂拱殿。
太后封清淑召集了重臣来议事。
封清淑指着手上的国书,说道:“这份国书诸位都看过了,便议一议这跟赵国结盟的事情吧。”
抬头看着左相封清宏,封清淑先问道:“左相是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