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高台之上的封清淑还在犹豫,林帆直接大声说道:“左相之言,本王就有些听不懂了。”
“本王不过是举荐了大理寺卿为此案的主审罢了,左相倒是在说些什么要选一个公正之人为主审,难不成在左相眼里大理寺卿是不公正之人吗?”
林帆脸上带着一些不善,问道:“若是左相对郑大人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可以说出来,不然传出去了,还让百姓以为郑大人品行上有什么污点呢?”
林帆自从入朝为官以后一直都是以谦逊示人的,即便是受封摄政王之后也是从未盛气凌人过。
这次林帆直接在大朝会上,公开地跟工部尚书,甚至左相硬刚,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因此后面的官员都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个个都屏住呼吸,不敢乱说话,整个广场已经是进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左相听到林帆的话,没有急着接话,倒是韩言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摄政王今日为何如此着急啊?”
“往常摄政王一般做起事情都是安安稳稳的,怎么今日是一点就着,左相大人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摄政王急着驳斥做什么?”
“难不成这大魏的朝廷上,连左相都说不定摄政王了吗?”
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是撕破脸了,林帆情绪上头,这个时候也是不管不顾了。
林帆对着韩言子冷笑道:“韩尚书说的真是可笑,本王不过反驳了左相几句,左相都没说什么,你反倒是忍不住跳出来了,难不成你是左相门下的走狗吗?”
这个时代还没有用门下走狗来形容过人,韩言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韩言子总算是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了,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有了。
韩言子脸上也憋出了一抹涨红色,说道:“摄政王,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什么时候是左相的狗了。”
林帆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道:“如果不是门下走狗,你这么着急地去维护左相做什么?还不是急着下了朝去领赏。”
其实林帆本来是没有在大朝会上当众翻脸的打算的。
感受到了左相的敌意之后,林帆和陈吉甫经过商议,打算也就是按照魏国政治斗争的常规对抗的。
但是林帆被韩言子阴阳怪气地怼了几次之后,直接被激怒了,撕破脸直接对攻。
在朝会上当着百官的面做这些,显然是影响不太好的,但是上了头的林帆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韩言子明显没做好这个准备,还不敢贸然跟林帆撕破脸,这个时候有些发懵,很气愤但是又不敢还口。
左相封清宏这个时候也是放软了话头,说道:“今日不过是公事罢了,摄政王和韩尚书不必如此生气,都是同僚,以和为贵吧。”
身处高台上的封清淑也是适时地插了一句话道:“两位都是大魏的股肱之臣,今日这是议事,何必争执起来呢?”
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没有一个强力君主的弊病。
若是先帝还在,有臣子敢在大朝会上如此吵闹,先帝早就让风宪官上前将两人训斥一顿了。
但是封清淑却只能劝说两人以和为贵,毕竟封清淑是女子之身,皇帝这个时候又年幼,因此才在朝中有这样的乱象。
林帆和韩言子听到太后的话还是给了个面子,两人都冷静了一下。
韩言子说道:“下官所说全都是发自真心,没有半点私心,若是有所得罪,还请摄政王见谅。”
终究是在宦海浮沉十几年的老臣了,韩言子年龄五十出头,早就过了那个跟人争气斗狠的年龄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林帆“哼”了一声也是不想再多说什么,对韩言子这种人就是不能太惯着,否则还不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眼瞅着平息了两个人的争端,大朝会还得继续,主审人还得决定。
这个时候右相公叔平出列说道:“这件事情与各方牵连太重,老臣倒是觉得,此事还是由刑部来主持为好,毕竟这方面还是刑部更熟悉,而且前期也做了不少调查了。”
封清淑看了看林帆和封清宏,两人思量了一下,都是没有出言反对。
两人都觉得对方不会妥协,还不如让刑部来主持,刑部尚书卢承庆也是早在先帝登基前就在朝中的老臣了,只不过年岁不是很多。
朝中很多老臣都是安安分分地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太涉及党争,这也算是这些年朝廷一直维系地不错的重要原因之一。
见两人都对这个决定没什么疑问,封清淑也就开口道:“便着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刑部主持,刑部尚书卢承庆主持吧。”
“臣接旨。”
卢承庆有些无奈,本来以为这个案子跟自己没关系,没想到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想到刚刚左相跟林帆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卢承庆就感觉有些头疼,还不知道这个案子日后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卢承庆瞥了一眼前面说完话之后,回去队列里又像是睡着的公叔平。
暗暗骂了一声,就是一个老狐狸,整体看起来病恹恹的,好像就没睡够过,一遇见事儿立马就又活蹦乱跳了。
一边的林帆也是在腹诽公叔平,这个演技确实好,把装睡给演绎得淋漓尽致,好像刚刚出来一锤定音的不是他一样。
……
等到朝会结束,林帆走出奉天殿前的广场。
看着远处的微风轻轻吹动,天上的云彩好似也是在不断地挪移。
这件事情到现在才刚刚开始,在朝堂上的争执也只是将这场大戏的大幕拉开罢了,林帆心情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