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狐妖族。
桃林里,桃花开得正盛。
这里的桃花,皆是以妖力滋养的,常年不败。
白绫覆眼的男子双手背于身后,站在凉亭外一处,身后,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请祭司大人恕罪!”
月殊卿没有开口。
红衣男子懒散的声音先从那端传来,“大祭司,何必牵连他们,我赤翎想去的地方,是没人拦得住我的。”
“都下去吧。”
他右手抬起在空中,手指轻挥。
“是。”
跪倒的族人们起身离开。
赤翎朝他走了几步,和他并肩,“有时间吗?聊聊。”
“魔族大长老都亲自来我青丘了,还问我的时间?”八壹中文網
月殊卿声音冷冷清清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互惠互利嘛。”
赤翎又想去揽他的肩膀,被他捏住手腕,“你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看见大祭司就一时没忍住。”
赤翎懒懒散散的,嬉笑道,“上次的占卜结果我收到了,再帮我卜一卦如何?”
月殊卿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你当占卜是什么?”
占卜之术,是非常耗损他修为和精力的。
若非必要,不会轻易占卜。
“不先听听我的条件?”
月殊卿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凉亭之中,修长的手指覆在杯盏上,“说说看。”
“我听说,殷夙之前派人来请你的人,有来无回啊。”
月殊卿冷哼一声,嘲讽勾唇,“那你们魔族请人的方式,真是很特别。”
“他看不惯我跟你走得近不是一两天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月殊卿淡淡扫了他一眼。
抿了口茶。
“前阵子灭了月欢宗,除掉我两个放在他身边监视的人,魔族对他意见很大。”
“所以呢?”
“他想拉你到他那边去,拉拢不成,就起了杀心。你想保护狐族,殷夙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月殊卿道,“大长老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找到少主,我保你们狐族无恙。”
赤翎从桌上拿了颗水果,月殊卿微微蹙眉。
“你不是吧?一颗水果,跟我斤斤计较?”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赤翎:“……上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已经被我丢到无妄之川了。”
月殊卿挑眉,不屑一顾,“尽管试试。”
赤翎放下了水果。
他懒散坐在凳子上,难得低了点身段,“占个卜而已,多大点事?”
月殊卿的视线停留在桃花落下的地面上。
他作为大祭司,作为九尾狐妖族,理应要护好伏梨,护好整个妖族。
魔族前两大长老势力如日中天,比起殷夙,他更倾向于和赤翎合作。
他没有野心,没有下作手段。
忠心且卖命于前任魔尊。
唯一的执念是魔族那个失踪的少主。
月殊卿眼眸微敛,“这回,想占卜什么?”
赤翎顿了顿。
他笑,“这么快就妥协了,不像你啊。”
“我没有别的选择,不是么?”
无论赤翎与他是否合作,都不会阻挡他们那位魔族少主的脚步。
月殊卿神情冷下来,明明是妥协的态度,被他说的不卑不亢,“想从少主手里,给我的族人讨条活路罢了。”
赤翎道,“那就希望大祭司,能够给我想要的答案了。”
他留下一张特殊的纸张。
递给月殊卿。
月殊卿只看了一眼,那张特殊的纸张就一点一点消失了。
直到赤翎离开。
月殊卿才抿唇摇头,缓缓低喃道,“终究是要乱了。”
他很深地叹了口气,眉眼间难得沾染上郁气。
“希望最后,我能护住他们吧。”
……
族长主殿内,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喘息声。
“主上,您都伤得这么严重了,再不请祭司大人过来看看,真的会出事的。”
一侍女在旁边急的落泪,可又不敢忤逆床榻上人的意愿。
伏梨咬牙坚持着,“传我令,谁若是敢在祭司大人那里嚼舌根,杀无赦。”
她不告诉月殊卿,可能会断掉几尾,折损多年修为。
告诉月殊卿,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偷偷溜出青丘,和旁人合作,明知裴泫没死却不告诉月殊卿,还替他几次掩护,以及……学习禁术想要他的命。
任何一条,拎出来,都足以让月殊卿动怒。
在她没有十足把握前,她不会冒任何风险。
“可是您……”小桃花抽噎着,“您这回是去了哪里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行了,闭上你的嘴。”
伏梨本就疼得抽抽,小桃花的声音更叫她厌烦。
想到黑袍男子仰天大笑离去的样子,她的寒意就一层一层往上冒。
她跟那位神秘的黑袍男子合作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大笑的模样。
还有最后两句奇怪的话语。
“虽然脱离了我的掌控,但这回,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等到了,十恶镜终于,等到了它的主人。”
她不明白。
她不是十恶镜的主人吗?
虽然十恶镜不肯认她为主,被迫被她驱使,但是……这些年,十恶镜一直在她手上待的好好的。
那个十恶镜等到的主人,到底是谁?
是幻境里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吗?
那个,修仙后堕魔的弟子。
还是说……她瞳孔猛地一缩。
黑袍男子看到那个天清宗的小道长修了魔道,把她重伤成这样。
他不仅没有对她斥责,反倒兴奋不已。
这世上能伤她的人不少,她作为一条八尾,一直被族里许多九尾瞧不上,他们嘴上服气,心里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到底几斤几两。
魔族除了殷夙,赤翎,修为在她之上的人多了去了。
她唯一想不通的,是才短短几月,那个小道长就如此厉害,还是说,上次他深藏不露,刻意示弱?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解释。
她恍然大悟。
所以,那人的身份……
她忍着疼道,“大祭司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