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又一次去找了叶柏。
不过考虑到直播过程里不好一直开着**模式,他是结束了两小时的营业后才去找叶柏聊这事的。
叶柏并不意外,也挺热心,不过同样的，也很无奈。
“我傍晚就看到了，也问过我们队运营，大家都说这事太难处理了。”
谢奕：“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叶柏隔了好几分钟才回他,问他yyg这边把最开始发那张合成床照的人查清楚没。
“是个小号。”谢奕早问了，“从淘宝上买了批量注册那种。”
一般来说这种小号的微博信用都很低，发微博带关键词别人也搜不到，去别人微博底下评论也容易沉到最下面去。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小号的主人要选择去yyg队超发言。
“不对啊，你们队超发言不是有等级要求吗？如果是个从来没发过言的小号，只靠签到升级，那起码要先签到两个月。”叶柏说,“两个月前小周还没打职业呢。”
谢奕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始作俑者肯定是我们队粉丝？”
叶柏：“我说实话你别生气,我觉得不是你们队粉丝，就是你的粉丝。”
“队伍的粉丝没有不盼着队伍好的,你们队洲际赛前联赛第二，洲际赛全胜，队粉就算觉得小周不如老宋稳，也不至于这么搞她啊,她要是被搞崩了心态，你们之后用谁打野？老宋又不可能回来，只能从二队提,但你们二队那个可差她远了，看了比赛的都知道。”
“……”
“但如果是你的粉丝，就好理解多了，说难听点，你真的很多看不懂比赛把你当娱乐圈男明星追的粉丝，我们这运营人员好多都追星，说这种手段娱乐圈粉丝那里比较常见。”
谢奕无法反驳。
无法反驳的同时，他还想起了周湉哭完去洗脸的时候跟他说让他不要怪自己，这件事跟他根本没关系。
“……是我对不住她。”他站在夜风里深吸了一口气。
“哎对不住就过了，你也管不了你的粉啊。”叶柏说，“而且你这不是也在给她想办法嘛。”
问题就是想不到办法。
知道是自己粉丝干的又能怎样呢？
叶柏：“其实还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很果断：“你说。”
“娱乐圈手段嘛，用娱乐圈手段对付回去才是最合适的，营销号为什么喜欢逮着热点事件蹭热度，因为流量对他们来说就是钱啊，所以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你们队能花钱让他们闭嘴，别再继续扯这事，事情就解决一半了，不过价格肯定不便宜。”
电竞行业日新月异，吸引的观众一年比一年多，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周湉作为lpl第一个女选手，本身就自带话题度，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营销号就出来蹭热度吃饭了。
要想让他们放弃这块肉这碗饭，当然得补上他们不放弃能得到的收益。
“就……有点恶心是真的，毕竟她没错你也没错，所以我才说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叶柏长篇大论了一通后，如此总结。
谢奕倒是没为叶柏以为他会不爽的点多纠结，他考虑得很现实。
“这笔钱应该数目不小。”他说，“战队不一定愿意出。”
叶柏沉默了会儿才道：“……对，这的确也是个问题。”
谢奕：“我出吧。”
叶柏：“？！”
“这么多营销号下场，真的挺大一笔钱的。”叶柏并不怀疑自己的发小有这个能力，但他觉得周湉应该不会接受这个做法，“小周可能不会同意。”
“不告诉她不就行了。”谢奕说。
“……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了。”叶柏震惊过后，只剩下这个感想，喃喃道。
谢奕则根本没再说什么，他向来做完决定就不会再犹豫，这次也不例外。
从阳台上出来后，他拿着手机就去找了林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林临的震惊一点都不比叶柏少：“这……这虽然有效，但代价太大了。”
tsd有宣传运营公关人员，yyg当然也有，那边能想到的办法，这边没道理想不到，没用无非就是谢奕猜的那样，代价太大，战队方面评估下来舍不得出。
谢奕还是那句话，钱他来出就行，但就别告诉周湉了。
林临听得心情十分复杂，还是没答应下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语气试探道：“阿奕，你跟我说实话，你对小周……？”
谢奕：“……”
“真是我想的那样？”
“算不上。”他选了个折中的说法，“这件事我有责任，不是她我也会出这个钱。”
林临松了一口气，道：“你一向最在乎队伍成绩，这我是知道的。”
谢奕没领这句夸，只问：“大概需要多少钱？”
林临报了个数字，又说其实战队方面是可以承担一部分的，他也正在和老板争取。
谢奕点头：“我先转给你。”
他做事实在是太干脆了，说了要转，就真的立刻拿起手机开始操作了。
林临看在眼里，只觉得才被压下去的复杂心情又重新浮了上来。但木已成舟，此刻再说什么，都有点没必要了。
钱一到位，负责公关的团队工作效率也就提上来了。
他们加了一晚班，就让营销号转变口风，引导粉丝和真路人谴责造谣行为了。
只要营销号不再下场蹭热度，圈内的小打小闹，几个战队通一下气，删起来也就快得很了。
加上第二天还有一场火.药味十足的比赛，把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周湉为了不让队友担心，这天直播结束连排位都没打两把就上楼去休息了。可事实上她躺下之后半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她也没去看那些持续阴阳怪气恶心她的人，她就是单纯睡不着。
伤心和委屈的劲头已经过去了，但她依旧没有想通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些。
难道真的要怪她太蠢，随意相信陌生人的话吗？
一夜没睡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大家集合打训练赛的时候，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差，甚至让教练忍不住问了一句能不能打，不能别勉强自己，身体要紧。
“我没事。”她摇头，“能打的，别放人鸽子。”
“……那行，你要是不舒服别硬撑，大家都理解的。”
周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等训练赛开始，她用比之前更好的表现证明了她真的没事，带动全场节奏不说，还拿到了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参团率，可谓无处不在。
为了不暴露战队训练赛情况，水晶爆炸前，双方选手约定俗成一起退。
结果一退出来，周湉就收到对面打野一长串流泪的消息，控诉她打得过于残暴。
周湉：……不好意思。
她这么认真，倒叫对方真的不好意思起来，说就是开个玩笑，你刚刚那把发挥太好了。
周湉顺着和他聊了两句，她自问和平时没什么语气差别，结果说到最后，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安慰起了她，让她别把网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放在心上。
周湉也是从他那里知道了昨晚yyg已经和其他几个战队联系协商，让一起约束粉丝了。
她没想到不过是一张偶遇合照，最后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就去找林临道了谢。
林临其实很想告诉她，真正的大阵仗可不是这个，但想到谢奕出钱的要求，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没事。”他说，“这都是战队应该做的，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好好训练好好比赛就行了，别有心理压力。”
“我会努力调整的。”她点头。
“如果觉得憋得慌，可以找心理咨询师聊聊。”林临顿了顿，“就当倾诉一下也好。”
周湉第一次知道队里还有心理咨询师，愣了一下，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林临笑了，道：“正规俱乐部当然要有了，而且筛选面试很严格的，都是有职业道德的人，你可以放心去，阿奕他们有时候也会去。”
周湉一惊，原来强大如谢奕，也会需要靠外界来调节自己的心理状态和情绪啊？
再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因为长久以来，这人都习惯了把所有责任都担在自己肩上。
再强大的人也是会累的。
“好。”她又一次郑重点头，“谢谢林哥。”
“别谢了，再谢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林临道，“我刚听阿远说中午你们要出去吃烤肉是吧？快去吧。”
他不说，周湉都快忘记这回事了，训练赛刚打完的时候，应远侠是有提过这么一句。
于是她跟林临道了别，立刻回了训练层。
出门路上听韩子良和王刃聊起，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应远侠这个天天哭穷的家伙要请他们吃烤肉，是他那个双胞胎妹妹。
“她暑期实习呢，说是有工资，不用跟她客气。”
“大学生实习工资能有多少啊，哪有你这样的哥？”
“那你别去啊，给我妹省点。”
“那不行，我不会放过任何被人请吃饭的机会。”说话的是韩子良，“说到这个，小周，你也还欠我一顿饭呢！”
周湉扶着额提醒这个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人，说：“……老韩，你想活跃气氛也不用这么夸张。”
韩子良：“……”
她继续：“那顿饭我也没忘记。”
大家集体笑了出来。
谢奕走在她边上，听她语气明快，总算把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放下的心放下了些。
总算没白花那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