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鲤从起床开始就黏糊在秦战身边。
洗漱要搂着,吃饭要抱着,连到了镇上,她也第一次不顾旁人惊诧的眼光,紧紧拉着秦战的手。
到了火车站,秦战买了一袋子茶叶蛋,拉着她检票进了站台。
越临近离别,洛鲤就越提不起劲来,神情恹恹地接过袋子。
“就两天的车程,你买那么多我哪儿吃得完啊......”
秦战看着她笑笑,也不接话。
等火车进站,人群汹涌地往火车上挤时,洛鲤强忍住心中的不舍,挤出笑脸抱了抱他。
“好啦,我要上火车了,等到了给你打电话呀!”
秦战笑着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提着行李,拉着她的手挤上火车。
洛鲤想到了什么,惊喜又不确定地一个劲盯着他看。
等来到卧铺车厢,放好行李,看着他坐到对面的床铺上时,洛鲤才尖叫一声,扑进他怀里。
“秦战你讨厌!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你要跟我一起回家的!”
害得她从昨晚开始就因为要分开而难过得厉害。
秦战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低笑道:“谁让你自己傻乎乎的,我怎么可能真放心让你一个人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回家。”
这些年火车上可算不上太平。
混到火车上抢劫整条车厢再半路跳车逃跑的都不少,小偷小摸的就更多了。
加上他家小姑娘模样太过出挑,他才不放心让她独自上路。
洛鲤抱着他的腰,“嘿嘿”直笑,“不放心我一个人的话,怎么不让我跟叶辉一块儿坐车?”
秦战拉直了嘴角,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那更是想都别想。”
火车很快开动,洛鲤故作正经地打开他的手,“公共场合,你别动手动脚的,一会儿上铺的人来了看见不好。”
秦战淡定地又掏出两张上铺票,“去把帘子挂上,我要接着动手动脚了。”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坐火车还能体验一把“包厢”,洛鲤欢天喜地地从包里翻出帘子,秦战把帘子两边栓在上铺的栏杆上,就在其他乘客艳羡地注视下,隔出了一方小天地。
不用顾及旁人眼光的腻在秦战怀里,饿了吃秦爷爷特制的酱肉酥饼,无聊了掏出纸牌和秦战互相贴纸条,累了还能享受对象贴心的揉腿按腰服务。
到了晚上,车厢里的灯熄灭,两人便坐在窗边,一同欣赏江面上的鱼灯点点,和没有光污染的漫天星空。
本以为会很难熬的车程,一下子变得浪漫了起来。
两天半的车程眨眼过去,出了火车站,看见门口靠着吉普车朝他们招手的顾朝时,洛鲤还神采奕奕地跑过去拍了他一下。
“你怎么来了,招娣还好吧?”
顾朝笑道,“还不是你对象,早早的就给我打电话安排了任务。至于招娣,她知道你要回家过年,这几天忙着给你赶制新衣服呢。”
说着拉开车门,把洛鲤的行李搬上去。
洛鲤笑得一脸得意,“那是,我对象天下第一好!”
“对了,一会儿回去你记得在我爸面前帮战哥多说几句好话啊。”
顾朝一愣,看向秦战,“秦哥,你没跟她说?”
洛鲤心脏漏跳一拍,“说什么?”
秦战笑着把准备好的烟酒糖茶一并塞进车厢里,自己背着只剩下一个军用水壶的背包,摸了摸自家小姑娘的头。
“我等下一趟车就回去了,大年初四再上门拜年。”
洛鲤茫然地看着他,“你......只是送我回来,不跟我回家的吗?”
顾朝撇嘴道:“那不废话,才处对象就跟着你回家过年,那不成倒插门的了?”
洛鲤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心疼得厉害,“你...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不在我家过年,我就不让你送了。”
路上一来一回五天就没了,要想初四就上门拜年,那他回去休息两天,大年初一就得又坐火车奔波过来了。
“那卧铺又窄又硬,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的,你一个人还得担心被偷钱......”
秦战嘴角噙着笑,听着自家小姑娘絮絮叨叨的关切和心疼,身上哪儿还有半点疲惫。
一旁的顾朝耐着性子等了二十分钟,见洛大小姐越说越来劲,都快把自己眼眶给说红了,没好气地出声打断。
“差不多得了,你对象比牛还壮实,睡两天卧铺死不了!”
洛鲤愤愤的瞪他,“你就是嫉妒我男人有人心疼!”
顾朝不屑道:“明明是你嫉妒我,我和招娣可是正经领证,能在一张床上睡的两口子!”
洛鲤冷笑一声,“我和招娣也好长时间没见了,今晚就让她来陪我睡吧。”
顾朝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跳脚,“秦哥,快管管你对象!”
秦战低笑,“我觉得挺好。”
顾朝:“......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憋屈的拉开车门,顾朝催促道:“大小姐快上车吧,你再不走,你对象得再冷飕飕的等七八个小时,坐晚上那躺车了!”
洛鲤依依不舍的上车,“那你到家给我打电话报平安,过年来的时候也提前告诉我,我好来接你。”
秦战含笑点头,等顾朝开车离开后,才重回车站。
从火车站到军区大院,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前半段洛鲤蔫吧的像缺了水的小白菜,心里难过的厉害。
等后半段车开上山路,洛鲤没功夫伤离别了。
她紧紧的抓着门框上的扶手,开始担心自己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顾朝你开慢点儿,慢点儿!!!”
顾朝以八十迈的速度过弯,苦着脸道:“大小姐诶,我已经够慢了好不好?再慢点儿,这天都要黑了!”
一个弯过去,洛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发现前边儿又一个弯接上了!
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见识过真正“山区”的洛鲤,看着车窗外一点护栏没有,超过路面直接就是陡峭还一眼看不到底的山崖,脑海里轮番滚动各种车祸现场。
难怪原先有同事说去了云省不敢开车呢,这分分钟要通往黄泉的山崖路,别说开了,她现在就想跳车!
把头偏向车里,闭着眼睛不敢看紧贴着车身一样的悬崖,洛鲤晃着晃着,在一弯接一弯,仿佛陷入了某种循环的摧残下,小脸煞白地慢慢捂住了嘴。
等她难受得忍不住睁眼,就看见一辆大卡车迎面驶来——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庞大车身近距离贴身擦过,洛鲤有种灵魂出窍的安详。
“顾朝......”
顾朝都没偏头,直接赌咒发誓,“大小姐我真的放慢速度了,我平常都是一百码以上的车速,现在才开到六十多!”
“我出门前是跟首长报备过的,要是再慢点儿,首长该以为咱俩半路人没了!”
洛鲤捂着嘴,虚弱的抓住他的胳膊,“停车......”
“我要吐了——”
最后四十分钟车程,洛鲤足足下车吐了三次。
等终于到地方时,守在门口的洛父,就看见了一个“病入膏肓”模样的闺女。
“......小鱼?鱼宝?!”洛父惊慌的扶住站都站不稳的闺女,“顾朝,快开车,去医院!!!”
“......别!”洛鲤紧紧抓住亲爹的胳膊,抬起女鬼般青白的脸,“爸爸,我们先进屋吧,我真的好想你啊......”
洛父铁骨铮铮了一辈子,被宝贝闺女多年没有过的示弱给吓得差点哭出来了。
“鱼宝啊,爸爸错了,爸爸不该赌气放任你去下乡的,你别吓爸爸啊,你要是出事了,爸可怎么活啊——”
顾朝一脸疲惫,欲言又止。
首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宝贝闺女,只是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