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笑了一笑说道:“老乡,你担心纯属多余,待会儿官差来了,他非但得客客气气的,还要给咱端茶送水呢。”
“是么?”
那驿卒啃着大饼,眼神惊奇的打量眼前的朱由检,“真看不出来哪,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出来了,您可真是菩萨心肠,只有您才会管我们这些老百姓们的死活啊……”
随他说完,朱由检这段时间也一直默默的打量着他,在确认这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后,朱由检开玩笑似的来了一句,“要不,咱花银子打点打点,给老乡你找点儿事儿做。”
“以后这个驿站的负责人就是你了。”
驿卒眼神诧异的望着朱由检,一股狂喜涌上胸腔,“真的?”
“没假的。”
王承恩在旁边也说道,“咱家公子爷说话,一言九鼎。”
当今天子,说出去的话,岂能有假?
自然不会。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骑着马匹的捕快便是火急寥寥的来到了这里。
“怎么回事?”
望着眼前几个被砍下了脑袋的尸体,以及被高高悬挂在旁边杆子上的人头,几个脏兮兮的捕快被吓的不轻。
但在短暂恐惧后,他们眼神诧异,当众扫视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愤怒。
“赵大人,李大人,田大人,居然都被杀了?”
随他一声惊呼传来,一些正忙着嚼咬食物的驿卒纷纷躲闪起来,生怕遭了殃,被抓回去严刑拷打。
然而这几个捕快的眼神却很好,一下子便抓住了问题所在。
登时,便来到了朱由检还有王承恩几人的面前,“是你们干的?”
“为什么杀人?”
“见你们仪表堂堂,也算是个逃难的大户人家,为何要干这种事儿?”
那捕快眼神严苛不已,望着眼前的众人,似乎咬定不肯放过,当即便开口喝道:“这几位大人,都是朝廷的官员,甭管你后头是否有人,先跟在下走上一趟再说。”
随他说完,便是一声令下,就要拿人。
“等等。”
王承恩眼神诧异的将那捕快拉到一边儿,偷摸摸给他塞了点儿银子,“这点儿心意,还望大人您收下。”
“我们有急事,大人您看,通融通融。”
随他说完,这捕快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小袋子,眼神阴险道:“来人哪,把这几个乱党,给咱绑咯!”
王承恩分寸大乱,“你,你不是收了银子吗?”
那捕快眼神阴狠十足,“你们擅自杀害朝廷驿丞在先,如今拿银子过来行贿,这等行径,不是乱党,还能是什么?”
说完。
他又开口坦白道:“实话告诉你们,钱我想要,事儿我又不想办,只好委屈你们,这样我不仅可以拿到一大笔银子,还可以升官……”
朱由检忽然开口说道:“只怕,你非但银子拿不到,官也升不了,反而还得搭上自个儿一条性命。”
“是吗?”
“小伙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
“你是朝中哪个权贵子弟?”
“说出来,兴许咱认识的话,还可以给你体面点儿送到衙门上去。”那捕快冷冷望着眼前的朱由检开口说道,“否则,别怪咱出手无礼了。”
可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眼前的王承恩等人却是一副见到傻子一样的表情望着他。
后头几个面目不善的锦衣卫,同样一身长工打扮,此时此刻正面目不善的盯着眼前的捕快。
“北镇抚司的。”
随着其中一位,将自个儿的腰牌扔过去给他看了看以后。
本还耀武扬威的捕快顿时间怂了下来,低着头将腰牌还回去,“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看清是大人们来此……”
“这几个贪官污吏,死有余辜,咱兄弟几个奉当今圣上之命,前来巡视驿站官员,一路上,已经杀了好几批人了,这儿不会是最后一批。”
随他说完,几个捕快禁不住涌出一身的冷汗来。
“好的……”
然而,却又只听朱由检冷冷的开口问说道:“你该不会,也有贪污纳贿的习惯吧?”
“没有,没……”
“那刚才手里头拿着的,是什么?”
捕快一把扔掉王承恩递过来的钱袋子,顿时间疯了似的询问道,“什么,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手里?”
王承恩一脸戏谑的将布袋子捡了起来,在朱由检面前打开一看,里头是些石子,他根本没打算给这些捕快银子,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试探而已,没想到还真就中招了。
“今日,就算了。”
朱由检眼看着那些已经被伏法了的贪官们,怒火已经消了大半,冷冷的望了一眼周围的流民百姓,“下不为例。”
说完,他便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去。
王承恩跟在他身后,一直没停下来。
商队一直在往前行驶着,除了短暂停留以外,没有耽误一点儿的时间。
此行目的明确,再加上早有安排,所以一路上,并未有什么意外发生。
朱由检倒逐渐觉得,这世道看起来挺乱的,实际上也并没有这么乱吗。
反而百姓淳朴,民风善良,虽然是家乡闹了灾,可只要能有一口饱饭吃,也不至于到翻脸不认人的程度。
大多数时候,还是和蔼可亲的老乡居多。
“再往前走,就要到了陕北境内了。”
王承恩禁不住开口说道:“皇上,您确定要去吗?”
“都走到这儿了,还想打退堂鼓不成?”
朱由检冷笑一声道:“继续走吧。”
正当几人准备动身赶路的时候,后头忽然一匹快马飞奔而至。
一路狂呼,百里加急。
此人在追上了商队之后,骤然停下。
胯下马匹一下子双蹄高高扬起,上头那人重心不稳,更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此人不顾身上的伤,将手中的信交给王承恩。
“宫里来信,皇上。”
朱由检接过来,打开一看。
顿时眼神就变了。
“好呀,这曹化淳果真是个会办事儿的。”
王承恩眼神疑惑,但关于信的内容,他也不敢过多询问。
然而朱由检却直接说道:“这些清流文臣,弹劾人的本事,还是一点儿也没改,曹公公不过是要抽调点儿募捐会的钱给他们发救济,一个个居然也闹翻了天。”
“因为曹公公的救济金,必须要把家产查清楚了,确认是清贫的廉臣才给予发放。”
“可曹化淳却事先不告诉他们,等到所有人都签了名字,他才公示这条规则,把那些大臣们的家产、田亩,都给一网打尽了。”
望着这封信,朱由检尤其觉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