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凌然冰蓝的眸子瞥过去，雪女面无表情的反驳道：“我残缺的是有关画面的记忆。”
“其他方面，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墓穴主人和茧内生物的气息，截然不同。”
她顿了顿，继续道：“前者温和浩瀚，后者阴冷邪戾。”
完全相反的两种气息……秦子悠在旁安静听着，闻言不由皱了下眉头，这就很有说服力了。
老爷子抬起浑浊老眼，安静回望，反驳道：“正因如此，才会让你判断失误。”
“你只记得两道气息在战斗，还有事情的大致发展过程，却丢失了视觉方面的记忆，这便会让你的惯性思维。”
“对你产生误导。”
秦子悠仔细琢磨着这番话，他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是什么东西，入侵了墓穴主人身体？”
“准确来说是污染。”安老拨正道。
提到这个词，秦子悠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他愣了一下。
“是神性？”
见老爷子沉默点头，他眼角一抽：“这玩意儿这么霸道吗？连那位稍有不慎，都会被感染？”
“公子受污染的原因要更本质，具体老夫也不清楚。”
安老苍老眼眸浮泛回忆，声音沧桑：“我们曾仔细研究过，神性的感染原理。”
“被它侵蚀躯体的生灵，灵念肉体会瞬间变异，出现神化特征。”
“公子便活捉了几种不同的怪物，进行实验。”
弹幕悠悠飘过。
‘好嘛，万界虚空科学家。’
‘当我们还在想着修行时，他已经开始科技强国了。’
‘拿活体生灵做实验，好残忍啊。’
‘楼上的，川渝地界有个地方叫乐山，那里有尊大佛，你把他请下来，你坐那儿，我负责卖香收门票。’
‘注意审题，你没看到吗？是怪物，你死之前没杀过怪吗？还是你看怪物太饿了，把自己喂给它才死的？’
活体研究，这么先进的吗……秦子悠皱了下眉，他本能的觉得，这位神秘莫测的墓穴主人，很可能也是人类。
老爷子沉思了一阵，眯眼说道：“公子先使它们被污染，再用特殊手段，在神性蔓延的过程中，剥离那些怪物的灵念和身躯内，被污染的部分。”
“但诡异的是，在此之后，那些完全干净的剩余区域，却还是在持续出现神化现象。”
“无论是神奴还是神仆，都是如此。”
这最后一句话便能证明，当初墓穴主人，也考虑到了神性共存度的差别……秦子悠心思一动。
“也许和煞气一样，它们也能同化成身体组织？”
安老摇头否定：“煞气的同化，是欺骗体质值提供的免疫系统，并不是真正变为身体组织。”
“它们在你体内的部分，其实还是原本的样子。”
简单解释了一句，便接着回归正题：“最后老夫借助神析，模糊探查到，被神性污染的生灵，天道形象也会出现异常。”
“这便是神化部分被剔除，但污染还在继续的真实原因。”
老爷子顿了一下，感叹道：“要是当初老夫能像你这般，拥有窥探天道的能力，或许就能寻找出解决方法了。”
干瘪眼皮微微垂落，老爷子风烛残年的面庞，略显恍惚，他步伐蹒跚的走过去，凝视着悬挂的茧丝。
“天道形象无法修炼，任何人都难以触及，哪怕公子也是。”
“他最终的方法，是以断绝生机的方式，切断污染路径，从而延缓和阻止，神化现象的出现。”
“断绝生机不就死了吗？”顾馨宁揉着小狐狸的细碎绒毛，疑惑蹙眉。
这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描述，也让秦子悠听得一头雾水。
他沉吟道：“烦请安老细说。”
“老夫作为执念化身，记忆残缺，具体手段也记不得了。”安老抚着白须：“只能给你们简单举个例子。”
“神性污染的对象是生灵或灵体，它的存在，必须依托于生机，否则便会和其他能量一样。”
“在脱离本体不久后，就会消弭于天地间。”
“公子的方法便是依照这一原理，假如神性即将蔓延到手臂，他就将臂膀处的血肉全部切断，并断绝切口处的生机。”
“使神性在此终止。”
“明白了。”秦子悠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操作他已经猜到了：“这方法够简单粗暴。”
等彻底解决神性后，再进行生机唤醒。
想必以墓穴主人这种位阶的大佬，即便手臂血肉切断许久，也并不会出现肢体坏死的情况。
断肢再生、器官再造、白骨生肉等，这些在他看来的人类医学奇迹，估计分分钟就能制造无数。
老爷子言归正传，话锋一转。
“但神性还是会时常爆发。”
“于是公子闯入迷失域，带回了雪女和仿生蜥蜴。”安老沉默一阵，欲言又止。
看老爷子这般反应，所有人都猜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雪女最初也是作为试验品，被带出迷失域的。
一众生灵目光闪烁，当事人却依旧神情淡然，凌然冰蓝的眸子平静如初，似乎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凡是出自迷失域的生灵，都对神性有着抵抗力，其体内能量也是如此。”老爷子似是叹了一声。
动作迟缓的回过头，看着雪女素净无瑕的脸庞。
“这便是你记忆的来源。”
“公子斩断血肉时，会让你出手，借你体内的能量抑制神性，偶尔神性爆发时，他的气息便会出现变化，我们还需要出手帮忙压制。”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便导致，你将这时的公子理解成两人。”
“压制过程，便成了你眼中的战斗过程。”
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秦子悠恍然大悟，紧接着追问道：“那最终结果呢？”
老爷子没说话，而是沉静回望，他读懂了那双浑浊老眼里的意思，皱了皱眉：“您也记不清了？”
前者缓慢点头。
身为当年这件事的亲历者，安老和雪女的记忆，都恰好缺了这一部分。
他感觉这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说不准就是被墓穴主人，给刻意抹去了。
嗡……
空气震颤的嗡鸣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也将秦子悠从思绪中拉出，一众生灵看向升起青光的空地。
传送阵的空档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