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突然想到了。
“小聿的身世,宫家知道吗?”
薄晏卿点点头。
“知道?”
“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薄晏卿拧了拧眉,一时有些说不清。
梦薇知道小聿是他的儿子,但是她并没有提到云初。
因此,他也有些怀疑,她究竟知道多少。
云初道,“你姨妈那么疼小聿,一定不敢告诉你这件事,若是让薄家知道了,届时,小聿的抚养权,宫家就不得不交出去了。”
“嗯。”薄晏卿道,“若不是因为小聿的病情,根本瞒不住了,恐怕,她还会继续瞒下去。”
云初有些郁闷。
“她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些过分?”云初道,“毕竟,小聿不是她的亲孙子,她隐瞒小聿的身世,明摆着,是另有图谋。”
薄晏卿一时无话。
他揣测,很有可能,梦薇也知道了小聿的身世。
包括云初是小聿生母这件事。
她甚至可能是所有人之中,最早知道的那个人。
但她选择隐瞒。
这一点,薄晏卿也觉得不悦。
要不是因为小聿的病情,这件事,她一定能继续瞒下去。
“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云初道,“明天,我把林淑接回来,我不放心她在云家。”
“嗯。”
云初进了别墅,上了楼,先是去看了一眼宫聿。
宫聿一直在无菌舱。
云初住院的那段时间,小家伙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她出院之后,小聿每周能从无菌舱离开一段时间,但是这段时间,他抵抗力又下降了一些,不得不住进了无菌舱。
云初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宫聿裹着被子,已是睡着了。
她没舍得惊扰他,而是在门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便上楼了。
云初走到君君的房间门口,她轻轻地推开门,便看到君君正坐在书桌前看书,音音则趴在地毯上,用蜡笔画着画。
一见到云初,音音和君君纷纷回过头,君君一见到她回来,勾了勾嘴角,似是在冲着她笑。
音音却一下子将脸扭过去,将小脸埋进了抱枕里,也不愿意搭理她。
这一段时间,音音都在按时服药。
药具有一定稳定的作用。
先前,音音的性子并不稳定,时不时会情绪爆发,但孟冬时开了这些药之后,只要按时用药,音音的情绪就一直稳定许多。
尽管对她仍旧表现得不够亲密,但孟冬时道,毕竟音音很大一部分的记忆,都被封存起来了。
因此,在音音仅存不多的记忆里,对于云初,是全然陌生的。
可云初不怪音音。
这是薄远山做的好事!
云初走进了房间,在音音对面坐了下来,望着她手边画到了一半的画。
音音是极有美术天分的。
哪怕她没有系统训练过,笔触仍旧稚嫩,但已初见天赋。
这部分的天赋,可能是遗传了云初的美术基因。
可一看到音音画到一半的画,云初心口莫名得“咯噔”了一下。
她懂一点绘画心理学。
画画,尤其是孩子画出来的画,往往能体现孩子纯真的内心。
音音在纸上画了一个大房子。
房子有顶,有烟囱,却唯独没有窗户,连门都没有。
房子旁边,画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棵树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过,嘴巴向下撇着,好似在哭。
天空灰蒙蒙的。
大片石墨灰涂成了天空的眼色,乌云密布,好似要下雨。
房子,在孩子的心目中,代表着家,代表着无可替代的安全感。
而音音画出来的房子,没有窗户,没有门,她进不去,说明,她感觉到自己很孤独。
整张画,给人的感觉是很失落的,孤单的,绝望的……
画里的小女孩,孤孤单单地站在房子外面,进不去。
说明,她内心是渴望温暖,渴望一个家,一个避风港的,这是,她缺乏安全感。
音音警觉地瞪着她。
她看着云初拿着她的画,怯怯地伸出手,却又默默地缩了回去,小嘴轻轻地抿着。
云初突然拿起蜡笔,开始替她改画。
她给那栋房子画了一扇门,又画了一扇窗,紧接着,在雾蒙蒙的天空,又用蓝色加深,一眼看去,好似是夜晚。
她在夜空中画了一轮月亮,画了许多小星星,又在树上画了绿茵茵的树叶,画了许多漂亮的萤火虫。
紧接着,她又画了一个女人,站在敞开门的房子门口,一脸微笑着看着女孩,张开手臂,好似在欢迎她回家。
云初改好了画,便将画小心翼翼地递到音音面前。
“喜欢吗?”云初说着,便紧张地看着音音。
音音将画拿到手中,不知为何,经过修改之后,这张画,一下子从阴暗的低调,变成了温暖的感觉。
房子有窗户,有门,门敞开着,夜晚,屋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女人穿着和小女孩一模一样的裙子,张开手臂要迎接她回家。
音音一下子看懂了这幅画,有些惊讶,惊讶的同时,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云初。
“音音,妈咪一直在等你回家呀。”云初试探着道,“你只是出去玩了,很晚了,你不敢回家,但是妈咪一直在担心你,害怕你在外面玩,迷了路,所以,把门打开了,在等你回家呢!”
音音看了看云初,又看了看画中微笑着的女人,一时间,若有所思。
君君也被云初画的画吸引了。
他坐在音音身边,从音音手中接过了画,看了一眼,便一下子被细腻的画风吸引了。
好温馨的感觉。
一开始他看音音画的这张画,基调太过阴暗,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可云初改过之后,给人的感觉就很温暖。
“这是音音。”
君君一下子认出了画里的小女孩。
音音也有一件和小女孩一模一样的裙子。
“这是……”君君目光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徐徐地看向云初。
这是她!
云初盼着音音能够尽快恢复记忆,就算难以找回从前的记忆,也不想她从是如此警备自己的模样。
以前的音音多可爱呀!
又天真又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