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顿了顿,又看向卡洛琳娜,凉凉地道,“卡洛琳娜虽然是婚纱业内的顶尖大师,但婚纱设计师出众得那么多,卡洛琳娜大师也不会愿意自己在这个行内被封杀吧!”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但也是明晃晃的威胁。
卡洛琳娜脸色一阵煞白。
慕千雪这句威胁,可是特地用法语说的,尽管她的发音并不纯正,但卡洛琳娜还是勉强听懂了。
这是为了一件婚纱,威胁要封杀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云初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她目光落在薄晏卿的身上。
男人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优雅交叠,他一只手轻靠在扶手,一只手端着咖啡,轻抿了一口,垂落眼睫,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但,他无疑是默认了慕千雪的立场。
倘若,慕千雪得不到这件婚纱,卡洛琳娜就会被封杀。
对于一个设计师而言,被封杀,是如何下场。
谁心里都清楚。
云初咬了咬牙,看向卡洛琳娜,见她也阴沉着脸,她拧了拧眉,蓦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笑着道,“好啊。这件婚纱,不要也罢!”
卡洛琳娜一脸惊讶地看向云初!
她知道,云初这是为她妥协了!
“我不要了!”
云初看向慕千雪,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喜欢吗?你要,你就拿去!谁让,有些狗,就喜欢吃嗟来之食?”
这话的意思,是云初将这件婚纱当“施舍”给慕千雪的!
慕千雪哪里听不懂。
她脸色一阵铁青,突然又转向卡洛琳娜,指着云初道,“我命令你,你要是不想在这个行内被封杀,现在,以后,都不许给这个女人设计婚纱!”
卡洛琳娜也有些恼怒了,“慕小姐,您别过分!”
“她说我喜欢吃嗟来之食?是谁羞辱在先?!过分在先?!”慕千雪还强词夺理,“嗟来之食?好啊!云初,你根本不配穿卡洛琳娜设计的婚纱,你以为你是谁,你敢顶撞我!还敢讽刺羞辱我?你配吗?!”
卡洛琳娜心疼得看向云初,却见她云淡风轻地一笑,“你不必刁难大师。”
慕千雪道,“要是让我知道,卡洛琳娜大师私下为你设计婚纱,我就彻底封杀她!”
云初已是气得怒火烧心。
奈何慕千雪仗着薄晏卿,以权压人。
薄家的名声,如雷贯耳。
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厌恶什么,一根手指就能轻轻松松碾死。
这就是薄家至高的权利!
云初对店长道,“帮我把这件婚纱脱下来吧!”
“是……”
店长跟着云初进了更衣室。
半个小时后,云初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更衣室。
慕千雪一见到她走出来了,立刻驱赶说,“把她赶出皇后镇!以后,再也不许她跨进皇后镇半步!但凡她再敢跨进,皇后镇以后就再也不得在华国市场立足!”
店长胆战心惊得看向慕千雪,又不安得看向了云初。
云初却没有看慕千雪。
她冷冷地看向薄晏卿。
男人一身剪裁有致的墨色西服,衬得整个人英姿挺拔。
英挺冷峻的五官,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
即便相隔数米,男人身上极具压迫的气势,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他闲适散漫的姿态,却让所有人战战兢兢。
云初紧揪着衣袖,猛不丁感觉鼻尖一酸。
店长刚走过来,还没开口,云初突然道,“皇后镇的服务态度,不敢恭维,服务水准低,服务的客人,水准也如此低。”
说着,她转过身,头也不回道,“我也不想再跨进皇后镇。”
店长闻言,心口一揪。
她知道,云初是不想皇后镇为难,所以,主动要离开。
她一脸愧疚地目送云初离开皇后镇,只听身后的慕千雪道,“把礼服拿进来给我试试吧!”
店长转过身,就看到慕千雪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那件婚纱,满心喜悦。
“晏卿,我试穿一下婚纱,等会儿换好了,给你看看!”
“嗯。”
薄晏卿并没有看她,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门口。
慕千雪拿着婚纱进了更衣室,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得穿在了身上。
她穿这件婚纱有些费力。
毕竟,这件婚纱是按照云初的尺寸身围量身定做的。
她身高不及云初,身材不及云初,因此,还特意穿了束腰,才终于能穿上身。
慕千雪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走出来时,却不见薄晏卿。
“晏卿呢?”
“啊……”
店长立刻解释道,“薄爷刚刚出门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薄爷的行踪,我们也不敢打听呀……”
慕千雪有些赌气得嘟起了嘴,委屈道,“给他打个电话!”
“薄爷的手机没带走……”
店长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
慕千雪更是委屈了。
因为穿着婚纱,坐下来的话,怕弄脏裙摆,于是,她就站在落地镜前,非要等薄晏卿回来。
……
皇后镇位于国贸大厦。
离开皇后镇之后,云初原本想要去停车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走进了沙发,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商场里,却不知要去哪里。
她满脑子都是薄晏卿冰冷的眼神。
对于卡洛琳娜那件婚纱,她谈不上多喜爱。
不是因为卡洛琳娜的设计问题。
这件婚纱设计得并不平庸。
可婚纱真正的意义,却是在于它承载的东西。
承载着对婚礼的向往。
云初自诩对薄晏卿抱着一刀两断的决心,可就因为慕千雪喜欢那件婚纱,薄晏卿那么强势地赶尽杀绝。
以前和薄晏卿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
可她不得不承认,当慕千雪仗着薄晏卿,肆无忌惮地要挟封杀卡洛琳娜,争夺那件婚纱的时候,她竟然有些羡慕起慕千雪的为所欲为。
从前,这个为所欲为的权利,薄晏卿只赋予了她。
从前,从前,可再也回不去从前。
云初轻轻得揉了揉眼睛,却越揉越酸。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
她从来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在人前流露出那么脆弱的模样。
云初强撑着要忍住眼泪,可怎么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