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追到楼梯口。
云初抱着音音,往楼下直冲而去。
音音的哭声越来越微弱。
云初心头被莫名的恐惧笼罩。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猛地转过身,狠狠推开她们,“滚开!”
佣人被推得倒在地上。
云初抱着音音冲到车库,在车库的柜子里翻箱倒柜找钥匙。
音音在她怀里,虚弱地道,“好疼……好疼哦……”
“音音不疼,妈咪马上送你去医院……”
“妈咪……不要丢下音音了……不要……”
云初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
或许是音音对她的保护,终于触动了她。
云初的母性本能,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她好不容易找到车钥匙,将音音抱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她也赶紧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在她握住方向盘那一刻,常年开车的肌肉条件反射,她一脚油门,横冲出了车库。
音音坐在副驾驶座上,茫然地望着云初,她总感觉,妈咪好像回来了,却又没回来。
“你真的是妈咪吗……”
音音孱弱的声音,就像是羽毛,一吹就散。
云初冷汗津津。
她强颜欢笑,“我是呀。”
尽管云初的思维退化了,但看到音音那样挡在她的身前,口口声声叫她妈咪,让云初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是已经身为人母。
薄修衍说,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他们是夫妻。
难道,音音是她和薄修衍的……女儿?
云初试探着问,“我是不是忘了好多事……”
音音含着眼泪点点头,“妈咪,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十字路口,云初一脚刹车,车子急停了下来。
她扣住方向盘的手指,瑟瑟战栗。
“你的爹地……是谁?”
音音突然想到薄晏卿,心底有气,有怨。
爹地不疼她了,也不要她了。
慕千雪那样欺负她,可在偌大的薄家,好像谁都保护不了她。
就连薄晏卿也保护不了她。
音音委屈地眼泪扑簌簌直掉,“我不要爹地……爹地是坏蛋,我们不要理爹地了好不好?”
云初怔了怔,又听音音哽咽着道,“爹地和那个坏女人结婚了,那个坏女人一直欺负我,虐待我,骂我,打我……我不要和爹地在一起,我讨厌爹地……”
说着,她的小手一直揉眼睛,生怕云初看到她的眼泪,眼睛却越揉越红。
坏女人?
慕千雪……
音音口中的爹地,指的是薄晏卿?
而音音一直叫她妈咪,难道,这个孩子,是她和薄晏卿的女儿?!
“滴——!”
身后的鸣笛声,一下子惊醒了她。
绿灯亮了。
云初踩了油门,操控着方向盘。
眼前的街景,有些熟悉。
她甚至能够分辨出,哪个路口右转,哪个路口直行,就能抵达医院。
虽说思维退化了,但或许是一直保持着开车的习惯,开车的技能和记路的本事,几乎是根深蒂固的条件反射。
身后突然闪起远光灯,云初眼睛一刺,一时造成视野盲区,竟看不清前方的路。
她本能地将速度慢了下来。
“砰”的一声,紧随其后的车子竟一下子碰撞了起来。
音音惊呼了一声,吓得浑身僵硬。
云初透过后视镜,望见后车一直紧跟身后,不停地用车头撞她。
她立刻打方向,压视线变道,而车子也立刻压实线变道,碾了上来,又听“砰”的一声,车头狠狠撞上了云初的车。
“哐当”的一声!
整个车厢如同地震一样。
若不是安全带保护,音音恐怕要直接飞出去,撞在前挡玻璃上。
“妈咪……”
“别怕。”
云初一脚油门,车子立刻闯红灯疾驰了出去,身后的车,也跟着闯红灯,紧咬不放。
“这辆车一直跟着我!”
云初怀疑是慕千雪的车。
她将车速放慢了一些,很快,那辆车超越而来,与云初的车并排而行,副驾驶的车窗玻璃降下,云初瞥了一眼,却望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突然抬起手,手中握着一把枪。
是枪!
云初呼吸一窒,紧张之余,车头方向微微失控。
“砰”的一声!
男人开枪了。
音音吓得尖叫一声,然而,子弹却被防弹玻璃弹开,只留下火花星子被风吹散。
那人一见云初的车子竟是防弹结构,升起车窗,紧接着,车子朝着云初的车子挤压而来。
“砰砰”两声!
车子重重地撞在云初的车身,云初几乎是本能地踩刹车,突兀的紧急制动,车子即刻失去了平衡,轮胎离地,竟险些侧翻,朝着马路中间横冲而去。
云初死死踩住刹车,车子撞破护栏,她眼睁睁地看着断裂的栏杆朝着前挡玻璃直刺而来。
“音音!”
云初朝着音音扑去,将她扑倒在座位上。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云初陷入短暂昏迷,但很快便醒了过来,靡靡恢复意识,她便看到,一道硕长的栏杆,竟刺破了前挡玻璃,贯穿驾驶座,车子受到重创,亮起了警报灯。
倘若方才她没有将音音扑倒,两个人都会被刺破前挡玻璃的栏杆贯穿脑袋。
云初仍旧惊魂未定。
“滋——”一声。
她看到那辆车子停在一旁,车门打开,两个男人陆续走下了车子,来到云初的车门前。
因为车子发出警报故障,车门自动解锁。
车厢变了形,云初的双腿被卡住,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打开驾驶座车门,抬起手,手中,黑漆漆的枪洞对准了她。
“砰”的一声枪响!
栖息在街头树枝的乌鸦受到惊吓,扑棱翅膀飞离。
……
医院。
薄修衍终于苏醒。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薄晏卿和傅南枫站在一旁,他的浑身冰凉,屋子里开着暖气,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很冷。
手臂上的滞留针,正源源不断输入点滴。
“怎么样?”
傅南枫见他醒了,紧张地俯身,“感觉如何。”
薄修衍张了张嘴,“冷。”
薄晏卿靠在床边,眉心紧锁,“再晚一步,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