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佣人来敲门的时候,行李都已经收拾好。
云初固然不情不愿,但还是登上了飞往墨国的私人飞机。
飞往墨国的航程很漫长。
飞机上,云初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待她再度醒过来时,飞机已要落地。
窗外竟是凌晨。
“醒了?”
祁寒临走过来,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墨国降温了,别着凉。”
飞机下降过程中,有些颠簸。
云初靠坐在椅背上,有些诧异地问,“你来墨国是有什么事么?”
祁寒临道,“带你见我父亲。”
“父亲?为什么要带我见你父亲?”
“养父。”
“养父?”云初更是怀疑了,“那你亲生父亲呢。”
“死了。”
云初突然噤声了。
祁寒临一笑,“我很小的时候,祁家生意破产,高利贷追债,纵火烧了房子,祁家只留我一个人。”
“……”云初愣得啧了啧舌。
原来这个男人的身世这么可怜?
“我好像不该问这些。”
“没什么,都过去很久了。”以至于,他甚至记不起父亲和母亲的面容。
但仇恨却是刻骨铭心的。
“这还是拜薄家所赐。”祁寒临一笑说,“若不是薄家赶尽杀绝,逼得祁家走投无路,我父亲,也不会走了那一条路。”
当时,高利贷猖獗。
祁父走投无门,问高利贷欠下了一大笔债务,最后无力偿清,险些被灭门。
祁寒临是祁家最后的血脉。
他苟活了下来,为的,就是偿还这一份血债。
“早晚有一天,我要薄家血债血偿。”
云初听得不禁毛骨悚然,但她还是说道,“可是,害得祁家家破人亡的,不是薄家,你为什么要恨薄家。”八壹中文網
祁寒临望向她,莞尔勾唇,“你这是在和薄家求情?”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恨错了人。害死你父母亲的,不是薄家的人。”
“祁家因薄家而灭门,就算杀人的不是薄家,杀人的刀,也是薄家递的。”祁寒临眼眸骤寒,“你知道,那把火烧得有多大?一夜之间,祁家只有我一个人。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云初望着男人冰漠的脸,“所以……你一直记着这笔仇恨?”
“难道我不该铭记?”
“我想,如果你父亲母亲有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想你背负仇恨而活。”
祁寒临道,“一直以来,我凭靠着这份恨意而活,若不是背负着这些,我早就死了,如今,要我放下?不可能。”
是仇恨孕育了他。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倘若他放下了仇恨,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可是你这样活着,不累吗?”云初道,“人生不是只有仇恨才有意义,比起仇恨,难道,其他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吗?”
祁寒临眼色冰霜一片。
他望向云初,不耐烦地打断,“闭嘴!”
云初顿时噤声。
她愕然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从来是温柔细腻的,从未用这种眼神与语气,对待过她。
云初被他的眼神吓退,蜷缩在角落里。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祁寒临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地狱,你从未去过地狱,又怎么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走过来的。”
云初咬住嘴唇,只感觉眼前的男人,突然变得十分可怕。
她从未想过,他是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一秒前,还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一秒之后,是惨无人道的暴君。
祁寒临一下子擭住她的小脸,寒声问道,“如果,我在你面前,杀了音音,你会恨我吗?”
云初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更大。
“会吗?不会吗?”祁寒临突然大声,“说话!”
云初涨红了脸,咬牙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
祁寒临一字一顿,“我会!”
云初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
“我不但会,还会做得比你想象得更残忍!只要你敢离开我,妄想逃离我的掌控,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那个孩子。”
“……”
“你不是喜欢薄晏卿么?”
祁寒临贴在她的耳际,呵气如兰:
“若是敢让他碰你一根手指,我便会把他抓过来,当着你的面,一刀刀剜下他的肉给你看,如何?”
“不要说了!!”
云初吓得捂住了脸,甚至再也不敢看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怕。
祁寒临望见她如此被吓坏的模样,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之下,说了一些吓人的话。
他莞尔失笑,“是不是很害怕。”
云初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残忍的人。”
“那,你现在认清了?”祁寒临道,“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
云初唇瓣都颤.栗地厉害。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竟然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祁寒临见她实在吓坏了,有些于心不忍,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吓到你了?”
云初抬起头,望着他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睛,声音沙哑,“你……刚才说的是吓唬我的,还是认真的。”
祁寒临莞尔一笑,“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是……你是认真的?”
“你有的是机会见识到,我是怎样的人。”
云初失声道,“我不信你是这种心狠手辣的男人。”
“我是。”祁寒临道,“所以,不要惹我生气。我会惯着你,但不会惯着别人。”
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云初怔忡良久,好久没回过神来。
飞机很快落地。
“夫人,准备下机了。”
云初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站起身来,走到舱门口,便看到祁寒临在等她。
“过来。”
云初默默地走过去,祁寒临伸出手,要挽她的手,她却敏.感地避开。
祁寒临察觉到她躲避的动作,却也没有强硬,转过身,走下了舱梯。
云初低着头跟上。
放下走下飞机,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临!”
云初愕然地抬眸,便看到一个棕卷发,披着棕色皮草斗篷的女子朝着祁寒临走过来。
“临!”
她一下子拥住了祁寒临的肩膀。
“索菲亚?”祁寒临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