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猛得一听这问题,下意识就要点头,但她的眼神好死不死捕捉到了薄晏卿眼底的落寞。
思绪比嘴快了那么一点点。
云初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你跟孩子一样重要。”
薄晏卿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么想的,但还是被这句话……取悦到。
他长指落她眉间,轻轻一点,侧身躺平。
他的呼吸响在耳侧,云初突然觉得,她好像可以睡着了。
现在,连温度也正好。
……
一天后。
一片黑夜里。
祁寒临站在制高点,身穿黑衣,手持一把通体漆黑的狙击枪。
狂风吹起他衣角,扬起他额前碎发。
银色的子弹在黑夜中,仿佛是一颗流星。
牧烧望着远处,眼神闪动:“您这次……”
“嘘。”
祁寒临的眼睛始终贴在狙击枪的镜前,望着子弹飞去的方向。
牧烧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后,完全沉默着,就连呼吸声都低了许多。
林雾就站在他跟牧烧的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约莫过了五分钟。
祁寒临薄唇一勾:“你看,我就说没有一个人,你不相信。”
林雾抿了抿唇:“你用这种方式测试里面有没有人,也太危险了,万一里面有人,不就死了吗?”
祁寒临望着远处的工厂,冷笑一声:“只能说,目前我比你更了解白山禹。”
这些天。
祁寒临一直在追查,有关白山禹的事。
薄晏卿那边已经将纳米计划,提交给了国家,但是白山禹这边还是孜孜不倦地建造工厂,好似一定要把纳米计划做出来一样。
所以。
祁寒临就来看看。
结果事情跟他料想得没区别,这个工厂里没有一个人,这个时间点,他一颗子弹过去,整个居住楼却没有一盏灯亮起。
就算是睡得很死的人,这个时候也应该起来了才是。
“起风了,祁爷。”牧烧拿着测量风向和风速的仪器,走到祁寒临身边,“我们应该返程了。”
“再等一等。”
“这次是等什么?”牧烧好奇地问。
“等有没有人过来。”
牧烧叹气。
这个世界上,使用了狙击枪,却不从原点离开的人,恐怕只有他家祁爷了。
只有他如此自信,相信他的位置一定不会被人找到,所以要站在狙击的原点,等待着有没有人能追上他,找到他。
当三人从制高点离开的时候,远方的工厂依旧没有亮起一盏灯,好像那颗子弹从来没有出现过。
三人坐上回程的车,林雾望着端着酒杯,优雅慵懒靠着的祁寒临,眼神有些……复杂。
她知道他做事一直是这样,她不该过多解读他的行为。
但是。
她就是觉得,祁寒临直到如今,都是草菅人命的态度。
“你是不是觉得,我依旧是那么冷血,不为任何人考虑?”祁寒临忽得侧头,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望着另一侧的林雾。
“……是。”
“那我告诉你,我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
林雾沉默了。
祁寒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失望了?”
林雾摇了摇头。
“但是,我没有再杀过人,从你说不要我杀人之后,我就真的没有再杀过一个人,其他人不信我,你凭什么……不信我?”
林雾还没反应过来,祁寒临就直接把她抱到了怀中。
牧烧低下头,将后视镜调高了许多,顺手戴上了蓝牙耳机,放起音乐。
林雾惊呼一声:“你松开我,你干什么,你……唔……”
祁寒临哪换她说什么,肆意在她唇上留下温度,直到她没有力气挣扎,他牙齿在她唇上狠狠咬下。
他在出发之前,林雾就说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那些人没错。
好。
他应了。
她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冰冷。
他就索性带她过来看看,什么叫作他就是知道里面没有人,所以才会去玩一玩,顺便证明他的想法。
可是,她还是用那种眼神看他。
好像只要他执行这个计划,就是一个怪物似得。
谁都可以这么看他,只有她林蔓不可以。
“……”林雾跟祁寒临生闷气,明明坐在他怀里,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祁寒临长指落在她带血的唇上,指尖抹去那一抹艳丽。
他勾了勾唇:“怎么,是对我生气了?”
“我没有,也不敢。”
“没有,不敢?”祁寒临低声笑了笑,漆黑如墨的双瞳,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星辰般诱人。
他淡淡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那里面不会有人?”
“……是。”
“我是不是也告诉过你,要你相信我?”
“……”林雾深吸一口气:“是。”
“所以,你生气什么?”
林雾猛得抬头看他:“我都说我不是生气了,只是你这种态度,总让我觉得,就算里面有人,你也会毫不顾忌地开枪。”
“你怕我打中你曾经的同僚?”
“对。”
“所以,他们绝对是好人?”
“……”
“我就绝对是坏人?”
林雾一下被他的问题搞懵了,她的眸像是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淡淡水波。
她明明是在望着他,却像是在望着某个虚空一点。
祁寒临擒住她的两侧下颚,冷冷道:“我承认,我这辈子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是我敢这么告诉你,他们敢吗?”
“白山禹敢吗?”
“不过,一丘之貉,就算我真的杀了你们,站在你的立场,也该高兴。”
林雾不说话了。
她明白祁寒临的意思——他是恶人,恶得明明白白,可有人打着善的名义,恶得理直气壮。
她明明是讨厌恶人的,却要保护那些恶得理直气壮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分辨这些是非对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就是希望你手上……血少一点。”
祁寒临放下长指。
目光不再停留在她身上。
她这话,气人。
好在林雾很快就因为有些晕车,而变得昏昏沉沉,直接睡在他怀中。
前方的牧烧在路遇一个休息点的时候停车,问了句:“祁爷,我可以摘下蓝牙耳机了吗?”
祁寒临直接用自己的手机,顶掉了他的蓝牙连接。
牧烧摘下耳机:“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等待冷衍和白御玺了,根据薄晏卿所说,他们今天会过来把资料送给我们。”
祁寒临淡淡‘嗯’了一声。
“我们,算是给薄晏卿打工吗?”牧烧问着,轻笑了一声。
显然,他是被自己这句话,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