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山还是一阵阵阴雨。
但是白御玺依旧出了门,他撑着一把当地人手工制作的白色油纸伞,往有人烟的地方去。
走了约莫四十五分钟,总算看到了一个人。
“您好,问一下,这里哪有紫茎叶?”
被问的那个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白御玺,好像是在问‘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白御玺知道在这种地方不能露富,只能道:“我就是个穷学生,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但是我有的肯定给你。”
“哟,小伙子,看你这么实在,我就告诉你吧,这紫茎叶不好取。”
“为什么?”
“这东西我们对外说是姜山遍地都有,其实是忽悠他们过来自己采,是为了从他们身上赚钱,那紫茎叶真在的地方,是山顶。”
姜山山顶。
那可太高了。
白御玺瞬间打了退堂鼓,但想到冷衍想要的材料,有可能事关云初和薄晏卿,他又犹豫了。
他对这两人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可是冷衍不一样,冷衍视云初和薄晏卿如老大一般,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冷衍肯定难受。
而冷衍是他的老师。
不行。
这就是龙潭湖西,也得去闯一闯。
白御玺最终还是拿出皮夹子,取出一百块递给那人:“谢谢你,但我还是要去。”
说罢,他转身便走。
身后那人拿着钱,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兄弟,上山的路不难走,难走得是你自己!”
白御玺脚步顿了顿,但并没有回头问理由。
都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了,就一去到底,不再考虑后果,所谓的孤勇,大概就是如此。
白御玺没想到,这一路出其简单,他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即将到达山顶时,一条小路阻挡了他的前进。
白色的壁虎漫山遍野,上面还挂着许多不知名的白色小虫子,像是蛆虫似得挂在上面,又恶心又密集。
白御玺深吸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
这壁虎很多,就算是烧都不可能烧尽,想要上山,只能往前走。
罢了。
这些虫子又不可能吃了他。
白御玺抱着这种想法,踏上小路。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没有一只虫子靠近他,像是没有虫子注意到他一样,依旧扭着身躯,在壁虎上缓缓地爬着。
白御玺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毫发无损地离开了虫道,来到山顶。
漫山遍野,都是紫色根.茎的植物。
他不知道哪个是紫茎叶,所以把所以有的植物都拿了一份。
也得亏未雨绸缪,他带了很多透明的封装袋,还有一个巨大的背包,可以取很多回去。
原本,白御玺是想跟冷衍得瑟一下,但是山顶上没信号,他只能先拍下来,等回去之后再跟他好好‘炫耀’一番。
还得问他要赏。
想到这里,白御玺充满干劲。
“真是让我没想到,你父亲的遗体,居然让壁虎都变了色,不愧是全球第一狙击手啊,自己与自然已经融为一体,也只有这样,才能完全隐蔽自己。”
这个声音……
白御玺再熟悉不过了。
是国际安全组织的其中一个队的队长,杨硕。
白御玺瞬间慌了,他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一棵树,这棵树的树干很大,而且有一部分是中空的,他可以躲进去。
“那老头身上自带苔藓,能进行光合作用,的确厉害。”这声音是白山禹的。
“再厉害的老头,不也被你杀了?”
“哈哈哈哈,谁叫他妨碍我的计划,现在,我们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了,还好白御玺回到了我身边。”
“你觉得这小子,能够完成我们的意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至少他是我的儿子,子承父业,是传统。”
“或许,我们还是可以对他进行洗脑。”
“这是当然。”
两人聊天的声音远去。
以白御玺的视角,可以看到他们的背影——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
白御玺是连呼吸都不敢呼,直到他们远去,他才猛得起身往来时路跑。
不对。
他还没有采集结束。
白御玺以最快的速度,像是一个收割机一样,将看到的植物全部采下来,而后发了疯似得往回路跑。
离开这里,他一定要离开这里。
被洗脑……
他知道白山禹说得,根本不是语言上的洗脑,而是用机器植入思想,曾经白山禹就想这么做,然后他就跑了。
现如今。
他要再跑一次。
然而,回到虫道的他,完全惊呆了。
火还在燃烧,白色的壁虎已全部被点燃,虫子发出哀嚎声,纷纷坠地。
“不!”
白御玺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些虫子不攻击他,是因为那些虫子是爷爷的一部分。
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攻击他!
可是,为什么是今天,这个虫道存在这里如此之久,为什么非是今天被烧掉。
如果他不知道这是爷爷的一部分,他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白御玺恨白山禹恨之入骨。
他只有留在这里,才能亲手为爷爷报仇。
但是。
他只要留在这,就会被机器洗脑。
他要跑,他只能跑。
白御玺想救下几只虫子,可火势蔓延太大,如果他再耽误,可能都出不去了。
他不知白山禹和杨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其他下山路径,他只知道如果不走这一条路,就无路可走了。
……
谁也没想到。
白御玺突然带着一背包的紫茎植物回来。
不管冷衍怎么问,他都不说一个字,只是把植物递给他。
“你怎么了?”冷衍皱眉,“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真没事,我也不想再被你问了。”
白御玺说着直接把整个包塞给他,转身往楼上走。
冷衍直接伸手扣住他手腕:“小白。”
白御玺怔了怔,他转过头看向他,自嘲地说:“你说得对,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根本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就是不想继续任务了,你可以嘲笑我,可以骂我了。”
“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告诉我?”
冷衍今天的话可谓是很多。
因为他看出了白御玺的不正常,他知道,如果连自己都不去问,那么白御玺更不会告诉其他人了。
白御玺望着冷衍,又看了看站在二楼,一脸关切的云初。
他勾起唇角笑:“云初小姐,你别担心我了,我跟冷衍单独上去聊聊就好,你别动身子了。”
万一碰着摔着,伤到孩子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