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么简单。
教授对冷衍来说,是精神力量,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知己,似父似友似兄似知己。
人生难得遇到一个,能够比拟父亲的角色。
人生也难遇到向兄弟一样的朋友。
人生更难遇到知己。
可是,冷衍就是这么运气好,他生性淡漠,却偏偏遇到了疼爱他,一心提拔他、指点他的教授。
大概是天才都是寂寞的,他没什么朋友,所以教授就成了唯一一个。
薄晏卿面对如此激动的冷衍,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他双手随性搭在椅把上:“不必如此,我不会要你的命,起来吧。”
冷衍缓缓起身,又对着薄晏卿鞠了一躬:“祁爷,在教授死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死了,您查明了真相,我这条命自然就是你的。”
“我说了,不必如此。”
“是。”
“林雾已经在准备牧烧的手术了,你去看看吧。”
“是。”
冷衍离开后,薄晏卿将两个u盘都收了起来。
他来调查研究所爆炸案,有冷衍的原因在,但冷衍不是唯一的理由。
促使他来姜山,调查研究所爆炸案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小聿。
他想知道当时他让冷衍教授研究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外泄,到底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小聿得了罕见的免疫缺陷病。
而如今,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
冷衍一推开门,就看到白御玺站在那。
他冷冷皱眉:“有事?”
白御玺身体僵硬地摇了摇头。
冷衍淡淡颔首,抬步从白御玺身边离开。
白御玺吞了吞唾沫。
他实在是不明白,那么一个冰冷漠然的人,为什么能做到对一个人下跪这种事。
牧烧的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左脚有部分坏死,必须要进行截肢,而右腿则还可以保留。
林雾在给牧烧做截肢手术时,眼眶都是红的:“他是一个习武的人,是一个保镖,没了一条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你是医生。”冷衍面无表情地说。
是啊。
因为是医生就该知道,这种时候不做截肢手术,是一定会危及到性命的。
林雾擦了擦眼角:“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罢了。”
“谁不可怜?”
这一句话,把林雾给问懵了。
除了手上麻木的操作外,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干什么。
很快,清理完坏死的部分后,林雾直接从临时的手术室中离开。
她一个人坐在阶梯上,望着被暴雨洗刷着的街道。
不知是什么时候,三四辆车在她面前停下。
里面的人搀扶着走出来。
林雾抬头,看到了一身泥,站在车子旁,指挥着众人下车的祁寒临。
她怔怔地望着宛如将领一般的他,没由来的觉得,如果祁寒临走对了路的话,恐怕会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英雄。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祁寒临解决完小队的人后,走到她身边,陪她一同坐着。
“祁爷,牧烧的左腿可能要截肢。”
祁寒临皱了皱眉,很是冷漠的‘哦’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以后应该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了,以他的个性也肯定不会拖着一副残缺了身体,跟在你身边。”
“与我无关。”
“我想安排他的以后。”
“随你。”
林雾点点头:“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漠了吗?”
祁寒临一开始并不打算告诉林雾这件事,但想到她这么热心想帮牧烧解决以后的事,恐怕是因为他,便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他启唇:“有些人拼了命想活下去,有些人不想死却遭遇意外,见过了那些人,再见到主动放弃生命的人,我会觉得恶心。”
林雾笑了笑:“他大概是想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其他人吧。”
“那种情况下,只要我到,必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我明白了,他这种放弃生命的希望你不喜欢,当着你的面放弃生命更等同于打了你的脸,这样的人就算还是完整的,你都不会留在身边了。”
祁寒临‘嗯’了一声。
林雾叹气:“可是,他跟了你这么多年,人不能只想坏的,就全然不顾忌好的。”
“牧烧对你的好,你赏他的恩,他护你的情,这么多年来你们彼此搀扶着走过多少风雨,即便是要分开也该体体面面地分开,别只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他整个人。”
林雾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但如今祁寒临还在气头上并不想回应。
林雾拿出一条毛巾,帮祁寒临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汉子和雨滴,她深深地望着他:“祁爷,你该着凉了。”
“我这体魄不需要你担心,倒是你自己,不在里面呆着,出来看什么雨?”
“我这不是因为牧烧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太是滋味。”
“你不需要为他的事烦恼。”
“这么久了,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感情?
祁寒临侧身长指掐住林雾的下巴,将她拉到跟前,他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谁准你与其他人有感情?嗯?”
林雾:……
她伸手挣扎:“祁爷,麻烦你讲讲道理,牧烧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我跟他认识了也有一段日子了,跟他有朋友间的友谊,很正常啊!”
“那也不许。”
“他在我心里就跟云初一样。”
“他是男的。”
“你这个人就是无理取闹。”
“你再说一遍,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不要你了。”祁寒临冷冷威胁。
好啊!
林雾直接甩开他的手:“那我还就要说了,你自己的部下,这么多年跟着你勤勤恳恳,出了事也是为了其他人考虑,为了不让你冒风险考虑,才提出主动牺牲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做出这个决定,未必没有受过煎熬,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可是他为了你们的安全,宁愿牺牲自己!”
“你只看到了他牺牲的这个举动,对你而言有多么恶心,却未曾想过他的用心良苦。”
“我替牧烧觉得寒心!”
“至于你说你要把我扔在这里不要我了,那随便你,爱要不要,我还不伺候你了!”
林雾说完转身便走。
祁寒临眸色深了深,勾起的唇角一点点沉下来。
很好。
因为牧烧跟他生气?
她可真是越来越胆子,越来越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