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智愚蜷缩在秦风的身边，就着身体的温度，将坚硬如石头的馒头融化，轻轻放在嘴里咬了咬。
就着四处可见的积雪放入口中化成雪水，智愚小心翼翼的吃下一小口。
只有炼气修为的智愚，远没有达到辟谷的阶段，一块馒头已经只剩下拇指大小，勉强维持着他的生机。
抬头望了望漫无边际的雪原，智愚忍住腹中饥饿和全身的酸软，撑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将秦风的双手扛在肩头，像拉车一般，拖着秦风继续前行。
他已经拖着秦风走了七天了。
脸上被反复被冻裂又愈合，厚厚的血痂让智愚看起来像一个怪物。
啾——
天空出现一声鸣叫。
智愚努力瞪大沉重的眼皮，向着天空望去。
一双硕大的翅膀在天空盘旋。
这两日，天上那只鸟一直跟随着他，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头顶。
智愚知道，这鸟应该是和他一样，饿着的肚子，只等自己撑不住倒下后，就会落下来吃掉他们的尸体。
他并未有任何愤怒。
若是自己真的是在雪地，能用自己的尸体喂饱一只生灵，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唯一让智愚担心的，就是他死后，秦风怕也是凶多吉少。
再次在心里默念佛经，智愚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他不断用佛经藉慰自己。
吼——
又是一声嘶吼。
智愚前方的雪地突然隆起，一只雪白巨大的身躯突然立起。
“糟了！”
智愚吓得身子一抖。
“是极地蛮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向后退缩，可以看到身旁的秦风，他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啊！！！”
智愚张开双臂，站在秦风身前，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凶狠的样子。
“坏熊！你不准过来！”
吼！
回应他的是一声震散风雪更加凶戾的巨吼。
智愚吓得泪珠挂在眼角，小腿肚子发抖。
然而他半步未退，甚至大吼着再次上前一步！
“啾！”
破空之声响起。
天空跟随多日的大鸟，猛地一个俯冲，一爪子抓在了极地蛮熊的左眼上！
嘶啦！
蛮熊吃痛在雪地中打滚，鲜血洒落。
自己盯了好几天的猎物，怎么可能让给半路杀出来的傻熊！
雪雕冲入云霄，甩掉爪子上的蛮熊碎肉，再次折返身子向下俯冲！
这一次，它瞄准的是蛮熊的右眼。
出生便是结丹修为，成年后至少也是合体修为的极地蛮熊，怎么会怕一只傻鸟。
虽然智愚眼前的蛮熊只是结丹期，但也和天上的雪雕不分伯仲。
智愚傻着眼看着一熊一雕斗在一起，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原始而血腥。
智愚赶紧闭上眼默念经文，然而又想起此地危险，还是走为上策。
心中默默对佛祖说了一声抱歉，改天诵百遍经文补回来，随后扛起秦风的一只手，拖着就跑。
然而秦风对他来说太过沉重。
秦风如今的体魄强度，让他身体至少有千斤，再加上如今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智愚想要拖着跑，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像是醉酒后的人，远比清醒的时候更重一样。
没跑出几米，智愚便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惨叫。
“嗷~”
“啾~”
嘭~
巨大的雪雕砸落在智愚左侧三米外，积雪瞬间被浸透染红。
智愚心神一紧，赶紧回头看向蛮熊的方向。
正好看见雪白的蛮熊，如今浑身浴血轰然倒在雪中没了动静。
“死...死了？”
智愚不敢上去查看，紧了紧抓着秦风的手，再次向前拖行。
结果一个慌乱，一脚不稳，膝盖陷入雪地中，整个人倒下。
扑腾~
挣扎起身，智愚顿时呆若木鸡。
他看到收翼站立，足足有两米多高的雪雕，正淌着血站在眼前看着他。
居高临下的雪雕双眼，锋利如刀。
智愚一颤，又摔进雪里。
一把抹掉脸上的雪，智愚战战兢兢的再次抬头。
嘭！
雪雕斜斜倒在地上。
智愚一愣，这才看清雪雕腹部羽毛凌乱，羽毛下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应该是和蛮熊搏斗时，被熊抓撕开的。
他万万没想到，这二兽相斗，居然落到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好机会，赶紧走。”
智愚一个翻身从雪地里站起，抓起秦风的手臂就要继续逃命。
可走了两步，他听到身后雪雕扑腾的声音。
还以为是雪雕追了上来，智愚离开放下秦风挡在其身上，闭着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痛楚。
结果等了好一会，耳边只剩下风雪声。
小心睁开眼，看向背后。
只见雪雕安静的躺在雪地里，没了动静。
智愚犹豫再三，小心的走了过去。
低头一看。
发现雪雕的双眼一如既往的锐利，死死盯着靠近的智愚，似乎隐隐威胁着，让他不准靠近。
然而，雪雕却只是身体抽了抽，无法动弹。
爪子，翅膀，羽毛下皆是出现许多撕裂伤口，看来伤得不轻。
智愚小心的退后，又摸到蛮熊的跟前，发现蛮熊毫无气息，胸口破开一个大洞，似乎是被利爪挖心而死，而那心脏已经不翼而飞。
确定两兽都失去了威胁，智愚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息着。
他真的吓坏了。
从小生长在浮屠寺悬崖下，可从没遇见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呲——
呲——
拖行声响起。
智愚拖着秦风继续上路。
走出几米远后，腹中突然响起咕咕声~
刚刚运动量过大，吃下的一小口馒头瞬间就消化没了，他又饿了。
智愚暗恨自己无能不争气，瘫坐在雪地有些沮丧起来。
这时，一缕血腥味飘向鼻尖。
智愚猛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个味道很香，如同闻见热腾腾的刚出笼的大白馒头。
顺着香味看去，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蛮熊和雪雕。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智愚感觉甩头将脑中不好的想法甩掉。
出家人忌荤腥，就算修行时为了强健体魄而吃肉，也只能吃三净肉。
三净肉，便是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之肉。
但因为浮屠寺苦寒，智愚从未吃过三净肉。
眼前的蛮熊尸体，不断的诱惑着智愚的心神，让他一眼看过去，就再也挪不开眼，口中霎时间疯狂分泌唾液，不断滋润着他的咽喉。
咕咚~
一口唾液吞进腹中，智愚的手指动了动。
“心善身语善，心恶身语恶，心乃诸法源，调心佛善说，阿弥陀佛，我不能犯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