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之!文姬!”
“文若兄长!”
张断与蔡文姬和荀彧在城外会合,荀彧早已准备好了两辆马车,两匹西凉好马。
“润之,你的父母,难道不一起去颍川吗?”荀彧好奇问道。
张断扯了扯嘴角,自己那个便宜父亲是这么说的,“颍川?你去那个鬼地方做什么,老夫不去,你自己去吧。”
回想起那个便宜父亲还时常将张子房后人挂在嘴边,张断就不再理他了。
荀彧憋住笑,示意文姬应该上后面的那一辆马车,而前面的那辆马车则是荀彧的家眷。
对于荀彧的家眷,张断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荀彧对家中妻子并不是十分看重,此前听到一些传闻,只说荀彧的妻子是宦官的女儿,这便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文若兄长可想清楚自己要去投奔谁?”张断骑在一匹西凉‘乌云马’上问道。
“润之呢?”
张断忽然明白了,荀彧可能因为自己这一世的影响,对自己的选择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我还不明白。”张断笑道:“此时我只想带着文姬前往颍川,每日与史书作伴,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哈哈,润之说笑了,”荀彧摇头笑着,张断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羡慕,“两年前,我便已经知晓,润之不是一个愿意安定的人,润之啊,若是你选定了主公,一定要通知于我,无论如何,我荀文若都一定会相信润之所选择的人!”
张断哑然,这一世荀彧竟然因为自己而改变了自己的择主吗?
“兄长,呃”张断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兄长,我的选择也不一定是对的,天下之大,雄才何其多也?说不定未来我还要去投奔兄长也说不定。”
对此荀彧只是苦笑,在这两年之间,他看到了太多张断的特殊性,董卓吕布,被深深离间,而这还是张断偷懒的情况下,他可还记得张断在吕府闲了七个月。
“听说颍川人才颇多,这一次,一定要去见识一番。”张断眼中流露着深深的兴趣,郭嘉,荀攸,戏志才等人才都在颍川,就算不能和他们碰面,也一定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天下英才,有八成出于颍川,”荀彧翻身上马,笑道:“润之一定可以结识人才的。”
“我也如此希望。”
张断没有选择翻身上马,而是坐在了马车的前段,荀彧了解他,因此只带了荀家的一名信得过的车夫,张断想必是要自己亲手为未婚妻驾马的。
“润之,这一路想必不会平静,我们缓慢行走就好。”
张断赞同点头,思量稍许,忽然笑道:“兄长,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路上相遇一名贵人呢。”
荀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张断竟然这样说了,就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随即开玩笑地回应道:“若是文人,我们便拉上他前去颍川,若是武人,便拉他当个家将。”
张断哈哈一笑,轻轻拉动缰绳,马车缓慢地动了起来。
颍川虽离长安不算太远,但也有几百公里的距离,路途上的景色慢慢地变得荒凉起来,从各处都能够看到战争的痕迹。
荀彧驾马在张断身旁,两人也从一开始的轻松姿态,到逐渐沉默不言。
“润之,这便是战争吗?”荀彧在看到又一些从北而下的难民经过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张断自两千年后而来,本是出生在和平年代,却是没见过这样的一幕。
思量少许,感慨道:“也许这便是战争,战争一起,兵戈并起,滚滚沙土如同噬人之兽将平民吞没。大旱侵吞了平民生活的依据,让平民没有丰收可言,平民自然也就吃不饱饭,无力抚养。兄长,你且看那一边。”
荀彧顺着张断的手指看到了流民之中。
“兄长且看,在流民之中,妇女幼儿占据七成,矜寡老人占据三成,剩余的一成呢?乃是逃兵。”
荀彧扭头看到了张断变得面无表情的脸庞,一时竟不知道他是在感慨这个时代的悲哀,还是在愤恨那些逃兵。
“这或许便是战争,在这个时代,妇女没有地位,不似男人一样拥有气力,能上战场,于是她们只能逃亡,其中还需防止强盗,兄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缩影呢?”
张断微微仰头,天上的太阳斜斜地挂在天上,释放着惊人的热量。
“国已不国,家已无家。”暗暗叹息一声,这样的景象,就算是自己看到了,也无力改变。
荀彧忽然想到了两人在很久之前的对话。当时张断说:“若是平民都能吃得饱饭,便不会有起义。”一切的根源,只是在于国家已经几近崩坏,没有人去治理一个区域罢了。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缓缓穿过一片人群,到了大路之上。
“这便是洛阳官道。”荀彧看了看天色,“我们上了官道之后,应该是安全了,润之,我们应当寻找一户人家借宿了。”
张断打了个呵欠,懒懒挥挥手,“一切全凭兄长安排。”
荀彧笑着摇头,派出荀家的车夫骑着另一匹西凉战马上前查探是否有人家。
过了许久,车夫归来,禀报说,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村子。
“不错,洛阳官道作为此前的都城,附近终究还是有些村落的。”荀彧微微点头,看着张断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不禁招呼车夫加快路程。
张断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好像站在一条大江上,大江似乎正处于奔流之中,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清晰可见。
忽然他的身躯向着大江倒了下去,浑厚的地心引力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快要落了下来。
“润之,润之!”一个温和的声音惊醒了他,张断猛地苏醒,发现有一只温润小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文姬,我做了一个噩梦。”张断感觉到自己的背有些湿了,不禁坐正了一些。
随后便感觉一阵香风扑面,一张手帕拂过他的脸庞,他下意识的不敢动弹,让拿着手帕的人好好擦汗。
“润之这是魇着了,兴许是路途不易,润之累了。”文姬的嗓音温和,流淌在张断的耳边,让张断下意识的安下了心。
握住蔡文姬的手,张断不禁笑道:“其实,我有文姬,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