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何氏一看赵大花那不要脸的模样,气笑了,“你们老钱家那么厉害,还住在我们柳氏一族的村子做什么!”
这话可谓掐住了赵大花的七寸,原先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一半。
她底气不足的道:“这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如今柳树村可不止你们柳氏一族!”
柳何氏“呸”了她一口,才道:“那又如何?当年你们的祖辈可是签了契约的。”
这件事在村里可不算秘密,毕竟契约上可是落了官府大印的。
当年,龙州城地界连续大雨一个多月,河段下游的数十个村子直接被淹没在洪水中。
好在当时官府已经把百姓迁出来,不然就不止房子被淹没这么简单。
迁出来的百姓没了家园,官府还要施粥赈济,提供住所,消耗的财力人力可谓巨大。
于是,不等洪水退去,官府立即想出了法子,把灾民就近分配到其他村子里,以后就是该村的村民。
当年,柳村长还是个几岁的娃娃。
那会儿,正是他爷爷当村长。
族里的老人得知要让外姓人住进村子里,那真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奈何官府下了文书,如果不配合,他们柳氏一族也讨不了好。
僵持了许久,双方才商议出了法子——想要入住柳树村的人需要签订契约。
契约内容其实很简单,也就两条。
一、村长必须是柳氏一族的人担任;
二、外姓村民若是无故欺负柳氏一族的人,村长有权将其或其一家人赶出村子,且家产充公。八壹中文網
因为有契约的牵制,柳树村这些年可算平平安安,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不像隔壁的罗家村,为了争夺村长的位置,几个姓氏的族人没少打混架。
那场面,每一次看到都叫人心惊肉跳。
“契约”二字一出,赵大花整个人彻底蔫了。
柳何氏见此,掐着腰冷笑一声,扫视一圈围观的村民后,说道:
“我可告诉你们,水珠如今是我家的人了,你们谁要是还敢欺负她,可别怪我抄家伙上门打人!”
钱海盈被这话征服了,露出崇拜的眼神,“大娘,您可真厉害!”
对上钱海盈晶亮的眼眸,柳何氏干咳了一声,气势更足,“赵大花,你也忒不要脸了。”
柳何氏劈头盖脸就把赵大花以前的事情抖落出来。
“当年你生不出孩子的时候,你家男人险些休了你另娶,最后是你抱养了海盈他爹,你才生了自己的孩子。
做人呢,可不能忘恩负义,不然啊,老天爷哪天长眼了,说不定你又倒霉了呢!”
柳何氏这一番话挤兑的赵大花不仅无地自容,更是气得面目狰狞。
“你给我闭嘴!”赵大花怒吼一声,恨不得撕了柳何氏的嘴。
可惜,她除了能用眼神凌迟柳何氏,动手却是不敢的。
因为,只要一想到几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她就胆寒。
那时,有个外姓的老赖暗地里欺负一位柳姓的孤儿,村长得知后,二话不说直接将他送官,还赶出了柳树村。
没有村子庇护,那老赖以前得罪过的人都反过来欺负他,最后死的可惨了。
柳何氏本意也不是要跟赵大花吵架,不过是叫她明白一件事——柳树村可不是她赵大花的地盘,想怎样就怎样。
“下回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孙女欺负了水珠,我这嘴绝对会把你赵大花做过的所有缺德事都抖落出来!”柳何氏微抬下巴,神色骄傲。
赵大花拿柳何氏没法子,只好一巴掌扇到了钱小玫的脸上,“啪——我叫你嘴贱,我叫你乱说话!”
钱海盈:这便宜奶奶是在指桑骂槐啊。
被打懵的钱小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愤怒到了极点,“奶,你干嘛打我?!”
赵大花冷哼了一声,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就要挤出人群,却被村长叫住。
“钱小玫不能走!她和钱翠翠还有柳桂花三人要去祠堂罚跪,明天早上才能起来。”村长冷着脸道。
躲在人群后面的柳桂花吓得瑟瑟发抖,正要转身逃走,却让身旁的大婶拽住了胳膊。
“你走什么啊?”大婶一脸不满的看着她,“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刚才干啥欺负人家海盈姐妹!”
“我……”柳桂花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不少村民见了,都露出同情之色。
“桂花也是个可怜孩子,她爹那个样子,哎!”
“可不是。村长,要不再给桂花一个机会?”
……
钱海盈见此,忽然抱住水珠嚎啕大哭。
“我们姐妹好可怜啊,从小没了娘,亲爹不爱,继母虐待,这些年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被同村的孩子欺负,呜呜……”
若说可怜,钱海盈的意识里,整个柳树村就没有比她们姐妹三人还可怜、还凄惨的。
帮柳桂花求情的好心村民瞬间没了声,一个个眼神闪烁的看向别处。
正为难的村长看了一眼钱海盈,轻咳一声,“柳大媳妇,带她们三人去祠堂罚跪。”
“是。”柳大媳妇是个面容和蔼的妇人。
她站出来后,与她交好的妇人协同一起把钱小玫三人带去了祠堂。
赵大花敢怒不敢言。
这件事后,村子里以前经常欺负钱海盈姐妹的同龄人,倒是都怕了。
不过,这都不是钱海盈所在乎的。
她现在只想尽快逃离崔氏所在的那个“家”。
夜里,独自一人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钱海盈毫无睡意。
“要如何离开这个‘家’呢?”钱海鱼暗自嘀咕。
要不趁着黑夜离家出走?
不行不行!
没有身份文书,那就是流民,能随意被官府发卖。
找个人嫁了?
这想法一出,钱海盈立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
这个更不行!
无论是她以前生活的世界,还是现在的古代——
嫁人都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这可马虎不得。
想的久了,钱海盈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翌日,她早早醒来,这是身体养成的生物钟所致。
“哎,真是劳碌命啊。”钱海盈一边爬起来,一边叹气。
出了茅屋,她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便朝后院的鸡窝走去。
老母鸡看到人类靠近,“咕咕咕”的叫起来。
“叫什么叫,信不信我杀了你吃肉!”钱海盈把老母鸡赶到一边,弯腰捡起窝里的两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