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成的叫喊很快引来一批乡亲。“诶,这什么情况啊?这不是老陆家的地方么?”
“你不认识?这是董甜她爹啊,好几年没回村了,不知道怎么这就突然回来了?”
“你听他喊的了吗?董甜不养她爹,还让她爹住鸡棚啊!”
“董甜那丫头你不知道?什么事儿她干不出来啊!不过让亲爹住鸡棚,也亏得她想的出来。”
“呿,你这啥也不知道的别在这乱说,董甜她不养她爹,那是因为她爹也没养过她啊!从小她就是被她大伯大伯母一家拉扯大的,她爹就是赌鬼!我看着就是在外头欠了债,回来霍祸祸闺女来了!”
董建成躺在地上撒泼打诨惹起了一众乡亲们的围观。这边,陆慎廷刚回到村口,离着老远,就看到他家门口围了一群人。他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诶,老陆家的来了!”
“这是董家那个姑爷?长得挺好的,怎么就配了董甜那么一个人呢?”
“别说了,赶快看看姑爷能怎么办吧,这躺着的可是他老丈人!”
董建成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儿,听到大家伙儿都议论着自己姑爷回来了,连忙一边假装抹着眼泪,一边四处看去。一眼,他便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高大身影。男人至少一米八五往上,他佝偻着腰,得使劲儿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他步伐凌厉,气场强大,光是走过来这几步,就让董建成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他这个姑爷,看起来也太健壮了些……心里泛着嘀咕,该演的戏却还是要演的。他今天不逼着董甜给他分个房间,他死活都不会罢休的。见到陆慎廷走近,他干脆更来劲了。直接大声哭喊道:“姑爷啊,你可算回来了,我女儿不管我,你肯定会管我的吧?你看看我闺女,你娶了她,她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董家可是给你们陆家开枝散叶了啊,你要是也不管我,我今天就得把我闺女带走!”
陆慎廷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乡亲议论,知道他是董甜的父亲后,眉宇间几乎止不住对他的厌恶。他没忘,当年就是他将自己的女儿卖了隔壁村的老头子,如果不是他后来将董甜带回来,当天晚上她便吃了那耗子药。他皱着眉,刚准备开口说话,屋里面,董甜便风一样的冲出来。对着董建成,她大声道:“你既然这么想让乡亲评理,那我们就来好好说道说道。”
她看向众人,面色坦荡道:“大家只听他说我让他睡鸡棚,却可知董建成他都做过什么?我从出生后,妈便走了,他身为我父亲,没有养我一天,我从小便跟着大伯和大伯母长大,吃穿用度上学费用都是大伯和大伯母从自己的碗里分出来的!长大后,我本以为能不靠别人,好好生活,结果呢?五年前,就是因为他赌钱欠了债,便将我卖给了一个隔壁村六十岁的男人,当年才刚满十八!”
董甜说到这里,看向地上明显有些心虚的男人,红着眼眶愤恨道:“董建成,你说我不养你,不拿你当爹,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当年抛弃我的时候,卖掉我的时候,又可曾拿我当过亲生女儿!”
董甜的话骤然引起喧哗,周围的乡亲们,知情的,不知情的,此刻都凑到一块儿感叹:“原来董家姑娘曾经过的那么不容易么?这个当爹的卖闺女,可真不是个东西!”
人群中有看不过眼的,当即站出来喊:“我说老董啊,你自己做出来那么多混账事儿,现在还好意思叫我们过来给你评理呐?要我说,这村里我们乡亲都不想让你待下去!”
“就是,你这种败类,待在村里就是给我们秀河村丢人!”
“滚出秀河村!”
“滚出秀河村!”
周围人的声音陆续大了起来,最后都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滚出秀河村!”
董建成脸色煞白,喃喃着不敢开口说话。董甜狠狠看了一眼他,抬头和乡亲们道:“大家看不过去他的所作所为,为我董甜打抱不平,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但这说到底毕竟是我董家的家事,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爹,我再不愿意,也要养他的,刚刚说让他住鸡棚,其实也是我一时的气话,我们还有房间给他住,这就带他回去,诸位乡亲,耽误大家时间,我给大家赔个不是了!”
“董家姑娘,我们用不着你赔不是!你是个孝顺的姑娘!”
“就是,董丫头,以后你这个爹要是再对你不好,只管叫我们!”
“对!看我们不把他打出村子!”
地上,董建成面如土色。董甜再三谢过乡亲们,低头看一眼董建成,冷声道:“丢够人了吗?还不回去?”
董建成也不敢闹了,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进了家门。刚刚不知道谁趁乱踢了他一脚,他小腿到现在都疼。见他进了门,董甜转头去看向旁边的陆慎廷。小声道:“老公,我又让你看笑话了。”
陆慎廷刚刚一直站在旁边,闻言,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脑袋。“进去吧。”
董甜点了点头。进到屋里,董建成轻咳了一声道:“甜甜啊,你刚刚说有房间让我住,在哪儿啊?”
董甜走到门口左边的位置,直接推开一道小门道。董建成往里看去,才发现竟然是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木头之类的材料,到处是灰,墙上结满了蜘蛛网。“你让我住这儿?!”
董甜冷冷看着他,一句话都不多说。“董甜,就算乡亲们不听我的,你虐待老人,我报警也可以抓你的!”
董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再说一遍?报警?谁在外面赌博,谁又是非法买卖人口,董建成,你去报,现在就给我去报!不报我都看不起你!”
董建成本来就是吓唬董甜的,这会儿被董甜怼回来,彻底没了气焰。他不情不愿地将自己行李放进去,转头冲董甜道:“你倒是让姑爷帮忙把这些木头搬出去。”
董甜一个眼神飞过来:“你没手没脚?自己搬!”
说完,她便大步去了前屋。南屋,陆慎廷正在换衣服。董甜推门进去,就见他赤裸着上半身。身上肌理分明,肩宽腰窄,浑身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侥是看过自己老公不知道多少次,董甜还是觉得脸红。她轻“咳”了一声,前面陆慎廷顿了顿,随后径直将一件套头衫穿上。董甜脸上的红还没褪干净,惦记着正事儿,却也没敢再去多想。“老公,那个……董建成他,可能得在我们这儿住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