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柯林乘坐的豪华轿车停在市政厅前，立刻就有人将消息传递进去。等他从车上下来，就见到面前这座白色的建筑中，有一张张面孔在门窗处若隐若现，都是一副要争相目睹他模样的样子。
“那就是柯林·瓦尔兰？”
“看着还很年轻呢，而且还有点小帅！”
“真的很年轻，看来真的是天才呢！”
……
好奇的目光与议论此起彼伏。
“这么大阵仗？”
柯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那位市长就是约我见面，也只是例行公事，但看这样子，难道那位市长整天没啥正事，就安排人在这围观了？”
别说柯林疑惑，连德莱宝也很疑惑，但等一位年轻的办事员一路小跑，在他耳边说明了情况后，他这才明白了原因，同时有些震惊。
“吵起来了？为什么？”
“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市长希望先不要让瓦尔兰先生过去，他担心激动的各方，会因此发生更大的冲突。”
“真令人头疼。”德莱宝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柯林身边，领着他走入市政厅，走进了一间单间，低语道：“瓦尔兰先生，您先在这里等候，我要先去请示一下市长，看他是如何安排的。”
“好吧，你去吧。”
对耳聪目明的柯林而言，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隐约猜到了背后的情况。
“那些要见我的人自己吵起来了？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话说回来，几位学术圈的专家教授也就罢了，他们要见我，还是能理解的，但是月光教会的教士，如果不是来追赃的，为什么会来找我？是因为我的研究，在神秘学方面的影响？”
等人一走，柯林坐在沙发上，思考着可能出现的局面，旋即又是一阵疲惫。
毕竟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就算因为晋级，灵性和体力没有损失，但精神上还是有些疲惫、困乏的。如果不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他肯定不会上那辆车，现在居然还要面对一场争吵，使得他一点都不期待即将到来的见面。
想了想，柯林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头，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什么地方经历过。
“想起来了，”往后一靠，柯林的背部贴在沙发上，想着了不久前的一幕，“我去特搜队的地下基地时，也曾被安排在一个单间休息，而就在那时，我从西德尼口中得知了很多超凡秘辛，也完善了对晋级仪式的了解。”
所谓睹物思情，在这相似的环境中，想到狂信者的灵魂已去往不可测的未知之处，而自己则从对神迷之学一知半解的架子货，变成了现在的二阶超凡者，内里更能驾驭白银之魂，柯林不免有几分感慨。
旋即，他又想到，在这里干等也是等，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效仿当初，询问一下三阶的晋级方法。
“最近几次事件，加尔玛·米勒这位邪教头子表现出了不少诚意，透露了很多神秘学和超凡圈子的信息，我虽然不能因此掉以轻心，但和他达成某些合作基础还是可以的。何况，他的灵魂如果真的没有离开现世的迹象，最好得是做好长期共存的打算。”
一念至此，柯林便将那位邪教“医生”的灵魂呼唤出来。
“日安，圣子殿下。”
黑领黑衣黑裤的加尔玛·米勒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半透明的身子甫一出现，便朝着柯林优雅行礼，说不出的潇洒从容。
“看来，我的忠诚终于打动了您。”
“先不说效忠之类的话题，我们不如从合作上入手。”柯林打断了对方，单刀直入的说出了目的，“既然合作，那么我不会让你白白透露信息，在价值相等的前提下，会帮你去做一些事。当然，前提有两個，一个，不让我陷入危险，第二个，不去做什么邪恶、恶劣至极的事。”
“那么只是违反法律，并且不算太恶劣的事，应该也可以吧？”加尔玛·米勒微微一笑，说的话让柯林微微色变，但紧接着他就话锋一转，“您放心，作为您的信徒，我不会去要求什么，如果您非要公平交易，那么我希望您能抽出时间去一个地方。那里肯定符合您的两条标准，并且对您也有很大的好处。”
说完，他也不等柯林回应，就前行一步，然后一指点在心口。
霎时间，柯林的意识察觉到了某种呼唤和请求。
他马上就明白了内里的原因，给予了允许。
下一秒，柯林的意识被牵引着，来到了加尔玛·米勒的灵魂深处。
前方，伫立着洁白的高墙。
四周是灰暗的原野，天空却是一片斑斓之光。
“既然是寻求晋级，那么便没有什么比这种景象更加直观了，在这里，您可以知道二阶在灵性之墙上的变化。”
加尔玛的身影出现在灵性之墙前，他指着墙上的那层灵光：“和一阶的时候一样，晋级，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理解和研究自己的能力，这有很多种方法，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柯林领悟了这句话的用意，他说道：“所以说，如果对自身的超凡能力理解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在灵性之墙上有所体现？”
“当然，”加尔玛打了个响指，高墙上的微光微微一震，变成了薄薄的一层火苗，“当意志的火苗燃起，覆盖整个高墙，就意味着超凡者掌握了灵火，也意味着第二枚符文在向您招手。和一阶的时候一样，成功凝聚符文，是打开晋级仪式的钥匙。”
柯林的视线停留在那些火焰上，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灵焰，但现在才明白一点含义。
“一阶晋升二阶的过程，被称为‘舍弃的仪式’，”加尔玛笑着，继续说道：“而二阶晋升三阶的仪式，则被称为‘得到的仪式’。”
“得到？”
柯林有些意外，还挺对称。
“是的，有些事就那么有趣，就好像是被某种存在设计好的一样，”加尔玛神色如常，“如果说，舍弃的仪式，核心是‘过去的珍宝’，那么得到仪式的核心，就是‘神秘的想象’。”
“神秘的想象？是指对神秘学的理解？”柯林猜测起来。
“不，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加尔玛笑的更开心了，“与其说是神秘学，不如说是每个人心中的神秘。”
“心中的神秘？”柯林一愣，然后继续猜测，“对神秘的印象？”
“可以这么理解，或许是那位设计者，在最初设计的时候，在他想象中的二阶超凡者，都是刚刚接触了超凡、稍有成就、却又有许多不解和疑问的菜鸟，所以才让那些浅薄的超凡者，在掌握少量神秘学基础上，放开想象的翅膀，去畅想神秘原本的形态、真正的模样是什么样的。”
“也就是说，盲人摸象？”
柯林想着，心中闪过了那颗星辰上的景象，问道：“那么，这和得到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奇妙的地方，人人都可以想，但想的未必是对的，不过，神秘变幻莫测，如果放开约束去思考，总有些地方会符合真正神秘的特点，而这部分就会被超凡者得到，塑造出他们的……言灵！”加尔玛的语速很快，说到最后则加重了语气。
然后，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一阶的特质，二阶的能力，三阶的言灵！言灵之音，是超凡者对神秘理解的体现，不仅能让超凡者施展咒术，还能给咒术附加上独属于个人的某种特性。”
“同样的咒术，不同的个性？”柯林也早就接触过言灵之音，所以并不陌生。
“对，比如，任何咒术通由我来施展，都会增加逆转特性，而任何咒术通过那位可怜的探险家来施展，都会附赠燃烧特效，”加尔玛说到这，看着柯林，“其实我很好奇，圣子殿下的言灵会有什么样的特性。”
“或许几个月后才能知道。”柯林摇摇头，接着问道：“你说了很多，但具体的还要等以后去验证，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实现仪式？也就是仪式的内容。”
“是的，”加尔玛点头说道：“‘得到的仪式’经过多年优化，如今最主流的方法，用灵纸纪录下超凡者对神秘的想象，不一定用文字，也可以作画，甚至涂抹些什么，但一定得是自己心中真正的想象，不能是道听途说，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仪式成功与否，还和第三阶能得到的收获密切相关。”
“灵纸？没有替代品吗？”
“灵纸本身就是替代品，在古老的过去，仪式都是用血肉之皮，比如说……”加尔玛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人皮。”
“动物皮呢？”柯林不受影响。
“越是和人体相关，效果越好。”加尔玛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把记载着神秘想象的灵纸，在人群密集处点燃，吸入烟气，感悟幻境，成功，就能刻下第三道圣痕！”
“这么简单？”
“简单吗？”加尔玛摇了摇头，“幻境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尤其当你陷入幻境、还身处人群密集处的时候，更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他压低了声音：“您觉得，一直以来，那些在人群中进行枪击、自爆的新闻，全部都是恐怖袭击吗？”
柯林又是一愣，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一年半以前，将西德尼、劳伦女士等人卷入厄运螺旋的那次‘煤气爆炸’！
“那会不会也是一次晋级的仪式？”
柯林看向了面前的邪教医生。
牵扯到万灵殿的事，面前这个人肯定是知道内幕的，但现在真的能相信对方的言论吗？或者会破坏现在的合作雏形？
正当柯林权衡思索的时候，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加尔玛·米勒微微一笑，冲着柯林躬身行礼，身形缓缓消失。
但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留下了一句话——
“在这座建筑里，似乎也存有圣子您的信徒，这实在是令人欣慰，相信再过不久，属于您的教团就会出现了吧，您的荣光很快便会传播开来。”
余音未绝，却让柯林愕然。
这座建筑？
市政厅？
这里有我的信徒？
第一时间，柯林想到的是与自己有信仰之线连接的吉姆警官。
“是吉姆警官来这里公干？还是那几位学者？”
正想着，房门打开，有着一头卷发，带着金边眼镜，神态儒雅，气度温润的雅丹市长缓缓走了进来。
“实在是抱歉，让您在这里等候的时间久了，瓦尔兰先生。”
他一脸苦笑和无奈之色，进门就在解释：“本来这次相邀，是想和您简单聊聊天，彼此熟悉一下。当然，我也有些私心，是想要拜托您一件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消息被人传了出去，现在这里，来了几位布尔森堡惹不起的人物，他们都在旁边的会客厅等着您。唉，让人无奈的是，这些大人物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了，目前都在气头上，所以您暂时不方便过去，省得被牵扯进去。”
听了这么一大堆话，柯林忍不住问道：“你是？”
他看得出来，面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随和近人，却带有久居人上的气度，绝对不是普通的政府公务员。
“是我的疏忽，忘记了自我介绍。”雅丹再次苦笑，他和柯林握了握手，说道：“我就是邀请你过来的布尔森堡市长，雅丹。”
“雅丹市长，您好。”柯林面露诧异，“雅丹”名字的发音，和一直以来听过的名称有些不同，似乎不是单独的名或者姓，“您不必亲自过来的，我在这里等候就可以。”
雅丹和柯林客气了几句后，两人一同落座，然后他说道：“让您在这里等候太长时间，实在是太失礼了，莪不得不亲自过来作陪，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
“您客气了，什么事？”柯林不打算绕圈子，更不想在这里久待。
“和宗教事务有关。”雅丹斟酌了一下，问道：“您知道十字教中部大主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