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蓝难得激动的语气从手机那端传来。“董事长从一开始就锁定了技术部、项目部跟策划部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抽丝剥茧锁定了策划部。”
席月清凝住神聆听,没有打断她的情绪。“两天前,我们按照董事长的吩咐部署,那个人才终于露出了马脚!就是策划部经理刘浩!”
“他不仅把新产品的计划方案泄露出去,还报假账,假借公司名义把签下的单子挂到他的空头公司去。”
“这次新产品出现消费者过敏的情况,是因为他收了对家的钱,在产品制作过程中偷偷掺入了致敏物。”
“包括煽动舆论的水军、制造舆论争端的所谓正义人士都出自他的手笔……”席月清默默听着周蓝的汇报,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车子的倒后镜。身子陡然一紧。倒后镜里映着的是一张陌生又有几分熟悉感的脸。此时开车的人,赫然正是周蓝在电话里提到的——策划部经理刘浩!周蓝临时被叫去了公司,而米安安排来接自己的司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了人!席月清微微滚了下喉咙,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佯装毫无察觉地看向往车窗外。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车子行驶的路线根本不是回别墅的路线,而是上了盘山公路。她隐隐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现在才察觉。低下头,她假装漫不经心地对手机那头的周蓝说:“好,知道了。”
“我准备去国汇山的别墅拿样东西,可能会晚点才回去,你跟董事长说一……”话还没说完,车子突然一个大转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尖锐地划过天际。席月清手里的手机因为惯性作用,被甩了出去。“咯咯咯……”阴寒森然的声音响起。对方阴恻恻地回过头,“不愧是席总,这么快就发现了。”
“只可惜你今天注定要栽在我手里。”
席月清没有回应,在对方视线盲区悄悄伸手,尝试打开车门把手,却发现车门已被反锁。看着海拔不断升高的山路,她的心沉了沉。“公司已经收集了你所有罪证,你是逃不掉的。”
她强稳住心神,故作镇定地开口。“你把我绑走,只会让你在被判刑时多加几年的牢狱之灾罢了。”
“倒不如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考虑替你争取从轻发落。”
殊不知,她越是镇定自若的姿态,对刘浩而言,就像是引火线。将他满腔怒火连作一簇,他目眦欲裂般地回头瞪眼。他最恨就是看到席月清这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嘴脸,仿佛这世上对她来说,就没有难事!她含着金钥匙出生,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当然不必受苦受难了!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要听她一个人的决策!凭什么!刘浩一声冷笑,“收起你这套!别把老子再当傻子了,我不是你的傀儡!事事都会听你的!”
“我早就安排好一切了,事成后就立马坐飞机离开这鬼地方,在国内再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威胁到我,你们谁也奈何不了我!“对方肆无忌惮的态度让席月清眸子沉了沉。看来这个刘浩早就做好东窗事发的准备。她抿了抿唇,试图与刘浩谈判:“以你一个人的能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那么多的事情?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刘浩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阴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就算让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你也逃不掉了!”
“席月清,你就乖乖地等死吧!”
席月清垂下眸。是谁能让刘浩这么笃定地认为可以要她性命?是谁能保他无后顾之忧?不管怎样,眼下只靠她只能寄希望于周蓝跟父亲早点查到她的踪迹。许是刚刚的对话让刘浩心情大好,车速变得平缓了些。席月清暗暗观察,确定对方没有留意自己,便弯下腰,伸手去探被甩在座椅下沿的手机。刚拿到手机,车子突然失衡地往右急转,她被重重地甩到车窗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刘浩咒骂一句,猛打方向盘地回到路中间。席月清揉着撞到的额头,抬眼看到后视镜里有一辆黑色轿车,正紧紧跟在后面。无论刘浩怎么加速闪躲,对方都如同幽灵一般地紧追不放。黑色轿车里,秦枭神情冷峻凝肃,薄唇紧抿,一双深邃幽瞳紧盯前方车子。刘浩见那辆黑色轿车跟狗皮膏药似地,怎么甩都甩不开,不由地慌张起来。他一边不断地回头看后方,一边猛踩油门地往山上冲。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路况复杂。就在他失智般地再次猛踩油门时,轮胎意外地打滑,车子直直地甩出去,撞上栏杆内的指示牌。嘭!一声巨响,栏杆被撞得断开,车头玻璃碎裂,阵阵海浪激荡声从悬崖底下传来。车子紧急制动停了下来,车头在栏杆外悬挂着,摇摇欲坠。此时的刘浩早已因刚才的剧烈撞击而陷入短暂性昏迷。席月清坐在车子后排,脸色苍白,大脑更是空白一片。就在这时,她手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她心头一颤,回神低头看了眼。见是个陌生号码,迟疑半秒后点下接听键。“是我。”
男人的声音低而沉稳,如同强心剂一般注入席月清的心里,让她心神稍定。熟悉的声线给了席月清莫大的安抚。她定下神,低低地应了声,表示自己在听。“你在车里保持现有姿势,不要动。”
“别怕,一切交给我。”
不知是对方沉着冷静的叮嘱让她心安,还是眼前的形势让席月清忘记了警惕。她完全没有怀疑为什么对方会有自己的私人手机号。甚至,在他言简意赅的叮嘱下,竟十分听话地配合他。挂断电话后,秦枭动作迅速地下了车。从车子后座拿出拖车专用的牵引绳,干净利落地在黑色轿车的车头扣上。紧接着,快步赶到席月清所在的车子后面,以不触动车子的技巧平稳扣上。他重新回到轿车上,发动引擎,把摇摇欲坠的车子拖回到公路上。直到他利用安全锤敲开车窗,阳光重新映入席月清的脸庞上,她才再次看清了男人的冷峻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