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僵持不下。
谁都不肯妥协。
江洛一直在掉眼泪,眼睛都哭肿了。
盛斯年看着心疼,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率先低头了。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
他怕如果这次妥协了。
江洛就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不过他一直哭,盛斯年也看不得他这样。
于是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抹掉他脸上的眼泪,低声哄道,“别哭了。”
江洛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走吧,好吗?”
“不好。”盛斯年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亲,“你不答应跟我回去,我是不会走的。”
江洛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
于是再次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盛斯年点了点头,“好,你不跟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那我们两个都在这里好了。”
这话说完,连盛斯年自己都有些意外了。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死缠烂打的一天。
不过此刻的他根本也顾不上。
只要能让江洛跟他回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江洛被他磨得,其实已经心软了。
他甚至想,要不然就这样跟他先回去吧。
反正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着自己。
等找机会自己再离开就是了。
而就在这时,盛斯年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洛听着铃声不停的响,用手推了推他,“先接电话吧?”
盛斯年似乎有点儿不情愿。
但是此刻的他还是比较听江洛的话的。
江洛让他接,他最后就接了。
他眼睛一直盯着江洛,接电话的动作比较机械,根本没看来电显示。
但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就听到了祝晨的声音。
“斯年,你……现在能来医院吗?司乘他……他……”
电话中祝晨的声音听上去情绪有些激动。
盛斯年拧了拧眉,问道,“他怎么了?”
祝晨的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这次他的声音里染了一点儿哭腔。
“他的……手指动了!”
闻言,盛斯年下意识攥紧了手机,“你说什么?”
“司乘的手指动了,你说他是不是要醒了?”祝晨一边哭一边道,“你现在能来医院吗?”
盛斯年稳了稳情绪,看了一眼江洛,才道,“你别着急,等我过去。”
电话挂断,盛斯年手指用力捏着手机,整个人呆站在那里却没有动。
江洛见状有些担心的碰了碰他的手臂,“怎么了?”
盛斯年看着他,目光深沉且难过,“老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江洛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妥协的话就在唇边。
快要说出口的时候,他突然抿进唇瓣,对他摇了摇头。
盛斯年黑漆漆的眸盯着他,眼中隐隐的有水汽在蒸腾。
江洛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表情的悲伤的像是要哭似的,让人不由得有些心软。
江洛抬手摸摸他的脸,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盛斯年看到他眼中的不舍,忍不住再次出声问了他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江洛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有些残忍。
可他还是对盛斯年摇了摇头,“你走吧。”
盛斯年眼睫轻颤,语气近乎卑微道,“如果我求你,你会不会跟我回去?”
江洛胸口起伏了一会儿,压下心中的疼痛,冷漠的看着他,残忍道,“不会,不……不管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在跟你回去。”
闻言,盛斯年愣愣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江洛。
江洛掩去眼睛里的情绪,冷着一张脸任由他看。
盛斯年看着他忽的就笑了一下,“江洛,你真狠。”
说完这句话,盛斯年就彻底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江洛看着他的背影,往前追了两步,但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
不知道盛斯年是不是也在渴望自己追他。
江洛看到他打开门要走出去的那一刻,身体在门边微微顿了几秒。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所以盛斯年最终还是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江洛用手捂进自己疼的快要裂开的胸口,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盛斯年从门里走出来后,整个人都还是愣愣的。
站在楼道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伸手去按电梯。
他从楼上下来直到坐进车里开车上路,整个人的精神都还有些恍惚。
可能由于精力没办法集中。
经过一个路口时,没来得及躲避从另一个车道拐进来的面包车,两辆车“砰”的一声突然撞在了一起。
碰撞发生的太过突然,盛斯年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彻底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不停的振动。
他怕是江洛后悔了,很想伸手去接,但他的手指却怎么也动不了。
随即他的意识便消失了。
*
盛斯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他睁开眼的瞬间,就感觉到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的晕,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哪里不疼的。
周围空气里有流动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听到有人在旁边哭。
盛斯年下意识想转头去看,但脑袋上传来的剧烈头痛让他根本动不了。
接着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眼前很快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他的母亲,盛夫人。
盛夫人站在病床边,看着他醒来,情绪有些激动的一边哭一边道,“斯年,你终于醒了,别乱动,妈妈让人去叫医生了。”
盛斯年看着她不停流泪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觉得像是在做梦,不然盛夫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哭呢。
他张了张嘴想开说话,想问问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
但是他嘴上有氧气罩,呼出的气息都是微弱的,让他没有办法开口。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盛斯年看他们给自己检查,但脑袋嗡嗡的,并不能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带着护士离开了。
盛斯年躺在病床上再次陷入了昏迷。
此刻走廊中,盛夫人红着眼睛,问医生,“医生,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医生说,“病人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刚醒来意识可能还不太清醒,需要慢慢恢复。至于身上其他外伤,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治疗。”
盛夫人听到这话,对医生点头说了声,“谢谢。”
医生走后,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柏溪,伸手扶住了她,“干妈,你别太伤心了,斯年肯定会没事的。”
盛夫人点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目光突然瞪向站在一旁的祝晨。
“都怪你!你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打电话让斯年过来,他也不会在易感期中还自己开车过来,你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害我第二个儿子!”
说着盛夫人就扑过去,抬手给了祝晨一巴掌。
祝晨颓然的站在那里,头一次没有反驳她的话。
盛夫人还想动手,被柏溪紧紧拉住了,“干妈,你别这样,这事是意外,不能怪他,他肯定也不想看斯年出事的。”
盛夫人显然有些听不进这个劝说,表情近乎狰狞道,“可是如果不是他打电话,斯年怎么可能会出事,说什么司乘手指动了,可谁看见了,从小就满口谎话的撒谎精,下捡东西,我的两个儿子都要被你害死了。”
闻言,祝晨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哑声道,“我没撒谎,司乘的手就是动了,我亲眼看到的。”
“你还给我胡说八道!医生都说可能你看错了,你还在这里给我狡辩!”
“我没有!”祝晨看着她,泪水突然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我不会拿这件事跟你撒谎,更不会去用这件事骗斯年。”
闻言,盛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臂想再次去打祝晨。
只是柏溪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根本动不了。
“小溪,你放开我!”
柏溪转身挡在两人中间,对祝晨道,“祝先生你还是先回去吧。”
祝晨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站在那里没有动。
柏溪拧了拧眉,只能去劝说盛夫人说,“干妈,咱们冷静一些好不好,祝先生现在怀有身孕,不可以受到刺激的。”
听到这个,盛夫人终于冷静了一些,看着祝晨道,“你也就是仗着我孙子,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等我孙子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
盛斯年这一睡又睡了两天。
这次醒来后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些。
只不过意识依旧有些不清醒,对于车祸前的记忆更是模糊的有些记不清。
祝晨正在病床边坐着,看着他醒了,立刻按铃叫医生。
说起来也巧了,他才刚进来没多久,没想到盛斯年就醒了。
这两天盛夫人一直在医院守着,很多次祝晨想进来看看他怎么样了,都被盛夫人挡在了门外。
今天他好不容易等盛夫人被柏溪带回家去休息,才终于找到时间进来看看他。
“斯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盛斯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突然开口,“我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
祝晨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眸色微微暗了暗,“你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
盛斯年反应有点慢,他呆呆的看了祝晨几秒,再次出声问道,“那我老婆呢?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