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给他的这个胆子，众人面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眼里都带着好奇，想看嬴修远是何反应。
看来咸阳宫里那位是真的闲的没事。
嬴修远在心中轻嗤一声，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只是淡然抬眼看向手已微微发抖的宦官，摆明了是被吩咐这样开口。
没有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
可怜。
他撩起衣袍刚准备跪地行礼，却被一人喝住。
“七公子！”
是吕雉。
她匆匆赶来连发鬓都有些凌乱，那双美目满含担忧，先是瞪了眼宦官，才走到他的身后。
虽然除了刚开始叫住了嬴修远并未开声，但明艳人都能看出她的关心，这也使得不少人为之侧目，纷纷猜测此女是何人。
嬴修远并未因她的态度有丝毫改变，继续方才停下的动作跪在地上，声音清朗。
“儿臣…接旨。”
这个间断，使得宦官有些无措。
明明现在居高临下的是他，却为何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压制。
唯有这二字能解释他的反常，想完他连忙展开手中圣旨，对照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念出。
“会稽水患，嬴修远携锦衣卫赶赴救灾，朕甚感欣慰，念其劳苦特赏赐黄金千两，绫罗百匹，钦此。”
寥寥数字，概括嬴修远功名，同时也将锦衣卫的功劳抛之脑后。
他闻言浓眉紧锁，肉眼可见的不悦显露在脸上，周遭的人明显感受到情绪变化，纷纷哑口不敢出声。
唯有一门心思埋在圣旨上的宦官，像个楞头青似的催促。
“七公子，还不快将圣旨接下。”
说罢抬眼，那副困顿的神色在瞧见嬴修远的脸后一扫而空，他恨不得回到方才将开口说话的自己抽到在地。
虽然不知七公子为何露出这样的面色，但显然圣旨的内容有问题。
宦官在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就轮到他来这当出气筒！
好在对面那人只是紧盯他片刻，便再度开口询问。
“公公，只有这道圣旨?”
嬴修远的面色稍稍好转，带着以往的笑容，唯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那掩藏在眼底的风暴。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试探。
但得来的……
“自然，皇天后土在上，若有半句虚言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宦官一听就如同握住救命稻草般，直接对天发誓，那副早起想要开脱的模样令宪章府众人始料未及。
原来也是被坑的。
看见这人的反应，嬴修远大概也猜透了。
嬴政是想要随便搪塞了事?不可能。
他故作不解地询问宦官将问题丢给他，同时故意将声调很高，不仅仅是说给宦官听，还是说给在场诸位百姓听。
“那锦衣卫的赏赐呢?”
锦衣卫?赏赐?
宦官满脸茫然不解的望向嬴修远，终于知道他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可是这些问题就算是问他也没有用。
他不过是一个来传圣旨的，哪里会知道这些东西！当即苦着张脸语气不复刚来时那般盛气凌人，怯怯道。
“这…恐怕您得亲自问问陛下。”
看好戏的百姓这才明白原来是出闹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嬴修远闻言也不将矛头对准宦官，而是看黑龙位的统领，躲在角落不吭声的章邯。
“那黑龙卫将我宪章府团团包围，又是为什么?难道要我与锦衣卫将他们尽数斩于马下，开出血路才能去宫中?”
后者见其目光灼灼，知道身份已经暴露索性将头盔卸下。
章邯也很是无奈，不解陛下的做法。
刚在心中腹诽咸阳宫里那位几句，谁知嬴修远此时突然冒出句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什么?！
迎面而来的一剑打的章邯措不及防，好在他反应机密应付诸多刺客，但能挡下攻击并不能改变虎口震痛的事实。
他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句，七公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若是几招那还成，长此以往必定使他经不起消耗，败下阵来。
眼见嬴修远提剑有继续动手的打算，暗处的人总算坐不住出面制止。
“剑下留人。”
是蒙恬。
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嬴修远就已经将剑放下，显然是早已发现，章邯剑之忍不住暗骂其阴险，明明知道人已经到场，却故意不揭穿，反而要利用其他的法子逼蒙恬现身。
这性子和龙椅上的那位如出一辙，该说不愧是血脉同源。
在有章邯做铺垫的情况下，蒙恬的现身没带来太大冲击，只是站在嬴修远身后的蒙毅虎视眈眈，仿佛质问他为何出现在此。
后者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望向穿着松散不修边幅的七公子笑道，轻描淡写将甚至没有锦衣卫赏赐的事揭过。
“七公子，是我来迟了，何必如此冲动。”
玩的还挺花。
果然如他所料有两道，甚至但嬴修远的面色却迟迟没有好转。
虽然坐实锦衣卫有赏赐，但能预料到如果不是他态度坚决，恐怕蒙恬未必会带着圣旨出现，此事将不了了之。
思及此处，言语也尖锐几分语气不善道。
“若不动手，怎么将你引出来，蒙将军。”
被这样对待蒙恬也早有预料，他施以歉意的笑容，虽然此事并非出于本意，但他也在嬴修远跟前做了回恶人。
见眼前人并没有要追究的打算，悬着的心放下，将手中圣旨展开。
“陛下有旨，将锦衣卫升为皇室正统，由七公子嬴修远统领，无需上报给朕，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皇室正统。
两次听在百姓耳里掀起轩然大波，他们万万没想到锦衣卫得到的赏赐，竟如此了得，与黑龙卫并肩。
“黑龙卫与锦衣卫都成了皇家正统?”
“锦衣卫风头正盛，不过也合乎情理，会稽水患没有他们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先前几次水患，哪个不是尸横遍野还可能有瘟疫。”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再到皇室正统，前途不可限量呀。”
……
比起百姓们所在意的这四个字，嬴修远意外于嬴政竟然将锦衣卫划分为他的私卫。
但仅仅愣了片刻，便想明白其中深意，抬手将圣旨接过。
“谢父皇隆恩。”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眼神冰冷。
是时候去宫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