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温清月穿着灰色长裤,褐色外套,将一张脸藏在帽子里,低着头从巷子里走出来混入人群里。
小县城的街道人群涌动,村里的大爷大妈三三两两,打牌、跳舞,没有人留意到平时的面馆或者街角坐着、站着的年轻人,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咕噜咕噜——
肚子不知疲倦的唱着空城计,温清月捂着胃在一户冒着饭菜香的人家门口走不动道了。
她饿了一晚上了,宴会上就没在吃什么动作,一晚上的逃命打斗,身体的能量消耗尽了。
没关紧的大门打开,围着围裙的老奶奶端着一盆水准备往门口泼,突然看见门口杵着个人,吓的止住了动作,问:“你找谁啊?”
温清月看着老奶奶,张了张嘴,干裂的唇扯的有些疼。
她还没有说出口,老奶奶就热情的道:“呀,你这孩子怎么嘴干成这样?要喝水是不是?进来,我给你倒水。”
温清月沉默了下,最后还是跟着老奶奶进屋了,于是蹭喝变成了蹭吃蹭喝。
吃饱喝足后,头发花白的奶奶怜爱的看着她,“娃娃,你不是我们县里的吧?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温清月放下碗筷,打了个嗝,扯了个谎,“我和朋友来玩,在山里迷路了。奶奶,你们县里的警察局在哪?我找他们送我回家。”
温清月很清楚,想靠自己回去不太可能,联系警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奶奶也没有因为她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而怀疑她的话,道:“派出所啊,在城西,走过去要好一会,我等会带你过去吧。”
“不用,我知道在哪,我自己过去就是了,谢谢你给我吃的,不麻烦奶奶你走一趟了。”温清月委婉的拒绝了,万一这路上碰上杀手,她可保护不了老人家。
奶奶也没有强求,送她出门还不忘记塞她几块钱,“娃娃,这钱你拿着,万一饿了可以买点吃的。”
温清月看着她塞过来的几张五块十块的纸币,心里翻涌着,感动滋滋往外冒。
“奶奶,谢谢您,警察叔叔会送我回去,我不会再饿着了,钱你自己留着吧。”温清月婉拒了老人的心意,并不是嫌弃少,而是她清楚这些钱是老人自己一点点攒出来的。
告别了老奶奶后,温清月辨别方向,大脑里搜索了下对江阳县的记忆,往派出所走去。
此刻,也才早上七点多,天空灰濛濛的,让人看了心情也不大好。
江阳县虽然是个县,却穷的很,和村子差不多,唯一的一条沥青路也被车辆压的坑坑洼洼的,下雨过后脏兮兮的,路边的小摊铺已经开门,早餐店门口人最多。
温清月穿梭在一群学生中间,走的有点慢,昨晚光着脚逃跑,脚上已经破了好几处,即便她此刻偷了人家的球鞋穿上,也没办法忽略锥心的痛。
她没什么精神的站在斑马线的一头,微眯的眼睛养神,耳边是喧闹、喇叭,以及刮人的寒风。
滴——
“哎,你这人怎么走路的?”
“他妈的,不要命了……”
温清月在那突然尖锐频繁的鸣笛声和怒骂声中疲惫的掀开了眼皮,直勾勾盯着穿梭在车辆之间,朝他直奔而来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温清月像被抽掉了魂,直楞楞站着,周遭的骂声、尖锐的鸣笛声,以及一道道目光都仿佛抽离了,她的眼里只有那个风尘仆仆,比她还狼狈的男人。
直到男人将她拥入怀,两颗心隔着胸腔扑通扑通跳动,温清月才骤然回过声,哑声问:“你……真的来了?”
“嗯,我来晚了。”
傅瀚抱紧怀里的小姑娘,听着她嘶哑的声音低低的询问,还带着几分不敢相信,他心里就狠狠地一颤,恨自己没能再快一点。
红绿灯又变了,他们身边又换了一拨人,车流缓缓启动,没人有时间停下来看他们这一对流浪汉一样的男女。
温清月楞了几秒,随即清醒过来,猝然抓住了傅瀚抱着自己的手臂,从他怀里抽离出来,“你……”
她想说他怎么真的来了,目光触及他一身的狼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怎么比我还狼狈?”
明明被绑架追杀的是她,怎么他更像是被绑架追杀的那个?
傅瀚身上还是宴会上的那套墨蓝色西装,但沾满了泥泞,一身潮湿,那张帅气的脸也脏脏兮兮的,紧绷的下颌线处还有一道细微的伤口,像是被利器化伤的。
“你昨晚上山了?”短短十几秒,温清月便得出了结论。
原来在她想着他什么时候来救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来了,只身进山,一路追着她,甚至可能遇上了被她踢下山的杀手,经历了一翻殊死搏斗。
“傅先生,你怎么干出这么蠢且傻的事?好损你精明的资本家形象。”温清月声音低哑,细听下还有点哽咽。
她此刻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各种情绪都掺杂了一点,像被包裹了一层棉花糖的青枣,枣里还夹杂着一丝涩。
傅瀚再次将她搂进怀里,什么也没有说。
……
另一边,从刘南琛被警方逮捕后刘家也陷入了风波里,本来这事还能压一压,毕竟是一大早,天都才蒙蒙亮,却没想到会被早起的实习记者现场直播,不出一个小时登上了热搜,刘氏被席卷在舆论风波中。
刘松年更是气得在家里发了一通火,砸了一堆东西。
刘南风等他气消后才道:“爸你别气了,这事已经发生了,而且从警方的态度来看,他们估计是已经抓到证据了……”
“等会,南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那可是你弟弟,你不打算救他了?”一旁哭哭啼啼的女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声音突然拔高,也不哭了。
刘南风猝然皱紧了眉,扫了眼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女人,他爸的第三任老婆,刘南琛的亲妈王小慧,心里压抑的厌恶在此刻有些止不住,“小妈,我没说不救,阿琛上次就差点进去,爸用了一座石油岛和三百亩的地和傅瀚交易才把他弄出来,他却一点不知道收敛,这次还敢在爸的寿宴上干出绑架这种事……”
他话语一顿,一向对他们隐忍谦让的气度在此刻因为这个混账弟弟气的逐渐有些破裂,差点直接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