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月沉默着点点头,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虚空,脑子里整理着今天发生的事。
沉默将傅瀚心里微末的不安拉长,他张了张嘴,刚吐出一个字,温清月就打断了他。
“今——”
“没想到苏晚语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她故意膈应我。”
温清月自嘲地勾了勾唇,抬眼看向他,“为什么要骗我?”
这是她最心梗的一点,如果心里没有鬼,为什么要骗她?
“对不起……,我确实不该撒谎,”傅瀚缓缓地说“我是怕你误会,她今天要来给朋友宣传,苏衍谈合作,抽不开身,她爸妈打电话拜托我帮忙……”
温清月往后靠,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漠声道:“你怕我误会什么?你都和我解释清楚了,如实告诉我,我即便心里会有点不舒服,也不会对你生气,可你选择了撒谎……”
昏迷的前一刻,她想的是如果真的死了,那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产生动摇,怀疑他,发那些信息试探他,还有些生他的气,可结果是别人的话是真的,他的话是假的。
骗她的人是他。
“人选择撒谎无非两种情况,一,不信任对方,二,心里有鬼,心虚,撒谎保护自己。”温清月说完有些心累的轻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坐正,目光笔直锐利地望进傅瀚眼里,“你属于哪一种?”
其实不管是哪一种,对她来说区别都不大,性质也不会变。
傅瀚乌黑的眼睛回望着她,“以后不会了。”
“你知道信任一旦坍塌,很难再建立起来,跟破镜重圆一个道理,裂痕依旧存在。”
傅瀚沉默了一阵,方才低声道:“月月,人非圣贤,不可能从不撒谎,我说这些也不是想为自己开脱,只是你不能因为这一次就判我死刑。”
温清月静默少顷,突然勾唇笑出声,“也是,是我过于较真了。”
她反话正说,傅瀚听出来了,却无从接话,无力感笼罩着他。
气氛因为两人的沉默变得死寂,直到敲门声响起,阿诚推门进来,看着他们道:“爷,夫人,监控调出来了,商场里打晕夫人的人是趁人多混进来的,又趁人多跑出去了,我们的人没能找到他,让他跑了。”
傅瀚沉声道:“商场外面都有摄像头,人不可能就这么跑了,一点踪迹都没有,联系那些店的老板,再去调监控找!”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厉气,阿诚心神一震,知道爷是真生气了,“是!”
温清月表情却很平淡,对阿诚道:“监控拷贝出来了吗?给我看看,我应该认识那个人。”
那双眼睛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而且那人明显怕她认出他来,一直不出声和她说话。
阿诚打开手机,找到视频上前递给她看。
温清月接过手机,视频做过截断处理,所以十几秒后,穿着一身黑,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出现在她视野内,只不过一直是远镜头,而且是俯拍,看不见男人的脸。
傅瀚悄悄挪动位置,靠近她跟着一起看监控。
视频跳到三分钟后,温清月刚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摄影展厅对面,转身面消防通道走,挂了电话却突然扭头看向侧对面。
温清月清楚此刻自己在看什么,伸手在视频上扒拉,想放大视频,却忘了这是手机,视频不能放大某一个点。
“没有近一点,清晰一点的镜头吗?”监控看完,温清月有些失望,都是模糊的人,她辨认不了。
阿诚当即道:“我拍了照片,夫人你滑动一下,下一张就是放大后的照片。”
温清月将信将疑地滑动屏幕,果然一张放大后的照片,照片里男人抬头看镜头了,虽然放大后的照片还是很糊,但这完全足够了。
细长狭小的眼睛里透着精光,是那种会算计别人,见不得别人好的眼神。
她盯着这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渐渐地这双眼睛和记忆里的眼睛对上,那张脸是——刘道峰!
他还敢回来。
温清月眼睛微眯,寒芒一闪,心里渐起了杀气。
傅瀚看她这样,问:“认出来了?”
阿诚也期待的看她。
“嗯,如果没错的话,这人是刘道峰,之前和刘南琛狼狈为奸的假道士。”温清月缓缓地解释着。
傅瀚闻言又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对视,他见过刘道峰几次,只是从刘南琛的事解决结束后,他就将刘道峰忘了,所以才会在今天碰上时没能认出来。
现在一回想,这双眼睛小的太有特点,就是刘道峰没有错了。
“好大的胆子,敢回来在警方眼皮底下活动,还敢来找你麻烦。”傅瀚声音冷沉,已经动了杀心。
刘道峰一二再再而三的伤害温清月,是个隐患,必须得找到人解决了。八壹中文網
“联系警方问下情况,想办法找到他。”
阿诚点头,转身离开病房去办事。
他一走,房间里的两人又恢复了安静,都没有开口说话,温清月又往后靠,轻轻瞌上了眼睛。
少顷,傅瀚开口问:“刘南琛已经死了,刘道峰和你有什么恩怨,冒着被通缉的危险来绑架你。”
温清月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什么意思?我和他的恩怨你不是最清楚,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她来这的第一天,就和刘道峰在拼命,逃跑过程中碰上了他,刘道峰还和他说过话。
傅瀚尬住,他当然知道,只是想找些话题和她闲聊。
温清月也看出他的意图,没有戳破,抬眼瞥了眼窗外说:“我想出院,帮我办下出院手续。”
傅瀚道:“不行,医生说你脚踝的伤加重了,要留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温清月嘴角微微抽搐,她不想住院。
“快的话十天,慢,可能半个月甚至更久。”傅瀚残忍的道。
温清月欲哭无泪,彻底安静不说话了。
傅瀚看她情绪低落,安慰道:“别担心,先在医院住几天,没太大问题就回家养着。”
温清月没有回答他,往下躺,缩进被子里,隔断了他的视线。
她用这种方式拒绝和他交流。
傅瀚望着被子下的人,眼底和缓的情绪如潮水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黯然和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