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高毅从顾家无功而返。
廖老爷子还巴巴地望着他回来,在注意到他这么快的时候,意外,“你没给小母老虎帮忙吗?”顿了顿,看到他两手空空,又皱眉,“你都主动去帮忙了,小母老虎就没给你拿点吃的?”
他不是占便宜,他只是觉得小母老虎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若不是今天实在是有事走不开,小母老虎家的那个暖屋宴,他是一定要参加的。
廖高毅捂着被撞得发痛的鼻子,微微摇头,“没有。”顿了顿,“我一张嘴,就被撞了一鼻子,关在门外了。”他把鼻子凑过去给廖老爷子看,“太凶了,她太凶了,我连门都没进去,真不愧是小母老虎。”
这话说的,父子两人面面相觑。
“是你太没用了。”廖老爷子嫌弃道,原本以为卖卖儿子,能换到点吃的,却不曾想,儿子太没用了。
别说吃的,连门都没能进去。
小母老虎这么凶,还怎么蹭吃的?
不过,找到了谷秋的后人,少吃点就少吃点吧,也没关系。
一想到妹妹的后人。
廖老爷子的神色就柔和了几分,那小姑娘可比小母老虎恬静温柔多了。
……
顾瑶捏着三百块钱,从茶楼离开的时候,心脏砰砰跳,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两个傻子。
她一哭,掉两颗眼泪,对方就把所有的钱全部给她了。
三百块钱啊!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
顾瑶低头,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没做梦后。
她唇角微微勾起,要是这种远房亲戚多来几个就好了。
这样,她就衣食无忧了。想到这里,她想起来上午在茶楼见面的场景。
那一老一年轻,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是有能力的上位者。
三百块钱说给就给,没有丝毫含糊。
他们口中虽然说着是远房亲戚,但是他们给钱那爽快劲儿。
绝对是很亲近的人。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他们说会帮自己,让她跟他们一块离开。
顾瑶轻嗤了一声,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跟他们一块离开。
不过,对于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以及钱,她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一想到这里,顾瑶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还有、还有安家那老不死的,不知道她今儿得把顾宁赶出安州市没?
要是如果那老不死的顾宁一家彻底赶出安州市,她就高枕无忧了。
有人提供开销,还没了顾宁一家人的威胁。
一想到这里,顾瑶头一次回安家的心思也跟着松快起来,整个唇角都抑制不住的勾起。
仿佛日子都有了奔头一样。
只是……
她一回到安家。
客厅沙发上却几乎坐着安家人所有人,他们个个脸色阴沉,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在顾瑶进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颇为不喜。
顾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
更未来得及出声。
就被安娇一个猛扑扑倒在地,大吼道,“小偷,小偷,你还敢回来?”
猛地被扑倒在地,摔得砰的一声,顾瑶浑身都疼起来,“你在说什么?”
她还未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下意识地抻着脖子,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安明治,迫切地想要他帮帮自己。
只是,平时向来跟狗一样听话的安明志,这会对上她的目光,却躲闪到一旁了。
顾瑶心里一凉,还未反应过来。
安娇的巴掌已经甩了过来,“顾瑶!我安家待你不薄,养你吃养你喝,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摇尾巴,可是你呢?我们家就今天半天没人,我奶奶的金库就丢了,说!是不是你?”
巴掌甩在脸上,火辣辣的疼,顾瑶躲避不开。
那一张俏脸顿时红肿了起来,“我没有!”她尖锐地大叫,“我没偷东西。”
“你说你没偷东西?可是我们安家,这么多年都没遭过贼,怎么你一来,就遭贼了?”
安娇气急,一下子骑在顾瑶身上,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说,你把我奶奶的东西偷哪里去了?”
那可是六万多块啊!
她奶奶攒了一辈子的小金库。
她的出嫁嫁妆,她哥哥的未来娶媳妇钱,全部都没了!
顾瑶是真的不知道,她一个劲儿地流泪,抽噎,“我没偷东西,明志,你看看我,我没偷东西,你帮帮我说话啊!”
她哭得极为可怜。
若是平时,安明志就心软了,但是他还未开口。
就被陈琼芳给打断了,“顾瑶,你说你没偷东西,也就是说东西是明志偷的了?”
顾瑶一下子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
这件事竟然会和安明志扯上关系,她下意识地看向安明志,想要询问。
结果,安明志却避开了她的眼睛,低声道,“我没偷。”
“可是小慧可是亲眼看到你进去的老太太房间。”
这话一说,安明志脸色立马变了,“我奶奶的东西,就是留给我这个唯一的亲孙子!”亲孙子几个字,他咬得格外重,“我要偷早偷了,不可能监守自盗!”
亲孙子几个字,让陈琼芳脸色扭曲了一瞬,很快就步步紧逼,“你没偷,那就是安家唯一的外人——顾瑶偷了?”
安明治轻轻地,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一瞬间,顾瑶的眼睛倏然瞪大,不可置信,“安明志,你嗯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偷的?我压根不知道,你奶奶的金库放在哪里?我怎么可能偷?”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眼里的一只狗,竟然敢反咬她一口。
安明志突然抬头起来,眼里带着躲闪,“瑶摇,全家就你一个外人。”除了她,他也想不到是谁了,“除非——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没有偷。”
顾瑶猛地坐了起来,她证明?
她怎么证明?
和姓余的那一老一年轻两人见面的消息,根本无法透露。
顾瑶脸色逐渐发白,故作镇定,“上午,我根本不在家!”
她却没说自己在哪里。
“谁知道,是不是你把东西偷了拿出去藏起来了?”安娇下意识地去搜顾瑶的身。
顾瑶猛的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有三百块钱,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着了自己的右口袋。
这一下子,她的动作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安娇更是扑打上去,“你不心虚,你躲什么啊?”
“快点,把口袋拿开,让我们搜身!”
顾瑶下意识的后退,那三百块钱的来路,她说不清楚,不能让他们搜身。
她越躲,安娇越是来劲儿,“哥,帮我摁着她!小慧,抓住她手,安明鹏你帮我拦着她的去路。”
他们三个年轻人,一下子把顾瑶所有的去路都给堵死了。
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三百块钱!
顾瑶死死地捂着口袋,下意识地朝着安明志看去,她未语先流泪,“明志哥哥,你相信我,我没有偷东西!”
她哭得并不漂亮,鼻涕眼泪一大把,配着红肿的脸,反而让人恶心。
安明志平时的怜惜,瞬间化为乌有,“瑶摇,你既然没偷,为什么不让我们搜身?”
顾瑶怎么也没想到她装可怜,竟然得到这么一个结果,瞬间愕然,眼泪刷刷地掉。
旁边的安娇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都这个时候了,还来勾引我哥哥,你要脸不要脸啊!”这一巴掌打得,顾瑶下意识地去捂脸,却把口袋给松开了。
就那么一瞬间。
安明志得到了机会,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摸到了顾瑶的口袋里面。
顾瑶下意识地去侧开身子躲避。
下一秒……
一沓厚厚的大团结从她口袋里面掉落出来。
全场安静下来。
安娇尖叫一声,“就是顾瑶偷的,她还死不承认!”
安明志也没想到竟然会掉下来一沓子大团结,他脸色当场铁青,“你还说你没偷!”
顾瑶脸色煞白,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急切地解释,“这不是我偷的,这是别人给我的。”
“怎么可能?别人早不给你,晚不给你偏偏这么时候给你?顾瑶你把我们当傻子吗?你光溜溜的来的我们安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爸妈和你断绝关系,你突然有这么一大笔钱,你说不是你偷的?这钱是哪里来的?”
顾瑶真是感觉自己张了一万个嘴都说不清楚,“我没偷!”她固执地重复这一句话。
“你说你没偷,钱谁给你的?”安娇冷笑一声。
顾瑶张了张嘴,想说姓余的两人,但是想到他们交代自己,不要把他们暴露给安家人。
她顿时把嘴巴闭得跟河蚌一样。
自己的嫁妆没了,哥哥娶媳妇钱也没了,这让安娇随时都在暴怒的边缘,“给我搜,把顾瑶给我脱到一丝不挂,浑身上下全部搜!”
这话一说,顾瑶脸色彻底变了,“你们敢!”
“拖进去!”安娇冷笑一声,和安小慧一起,宛若抓着死狗一样,把顾瑶拽到了屋内。
安家的男人们则没跟进去。
刚开始,屋内传来一阵阵尖叫和厮打,接着,顾瑶的声音慢慢回落,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她从未,从未这般羞辱过。
也从未这般恨过。
恨安家的每一个人去死!
而检查完了顾瑶浑身上下,都没有钱的安娇也不由得慌了,“怎么会没有?”
“钱呢?你把钱藏哪里去了?”她双手掐着顾瑶的脖子,掐得顾瑶直翻双眼,呼吸急促,“报、警吧!”
“不行!”安娇下意识地反驳。
若是报警了,警察就知道了,警察知道了,她爷爷也知道了。
让爷爷知道,奶奶藏着这么多私房钱,肯定会出事的。
顾瑶讥诮地笑了笑,“丢了钱,你不报警,故意来欺负我吗?”
安娇被她那笑容给气到了,她当即上前就抢了她所有的钱,“是,在我安家的地盘,我欺负你又如何?”
话落,她就扬长而去。
而陈琼芳却站在原地,打量着顾瑶,“你真没偷?”
顾瑶胡乱地把衣服往自己身上盖了下,“信不信由你!”她闭上眼睛,不想和这些畜生们在说话。
她怕,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杀了她们。
……
屋外。
安娇一出来,立马被安明志拦住了,“钱呢?她说了吗?”他也急,他安明志向来风光霁月,可不能背上小偷这个名声。
安娇摇了摇头,“没搜到,她还是说偷!”
这下,安明志也急了,“那钱会去哪里了?”
若是查不清楚,他就背上了小偷的名声啊!
最后一个出来的陈琼芳,看了安明志一眼,突然说道,“明志,你该不会是为了躲避和小慧以及明鹏他们分遗产,所以故意把钱偷走的吧?”
她可是知道,老太太的金库可是不少的。
安明志的脸色脸变了,当即憋了个通红,“你胡说!”
“就是,我哥哥是安家正统的血脉,嫡子嫡孙,安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他用得着偷东西吗?”
嫡子嫡孙几个字,让陈琼芳脸色彻底难看起来。
而刚从外面回来的安老,在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讥诮地扯了扯嘴角。
看!
就是这样。
他还没死,他们就开始算计着安家的一切财产。
而他的平乐,他想把安家的一切送给他,他却不要。
这就是差别啊!
难道贱婢生的孩子,骨子里面也流淌着卑贱自私的血脉?
安老开始审视起来,他静静地站在门口,什么话都没说,周身气势沉沉。
而安娇却没察觉到,难得看到二婶被自己怼得没话说。
她再接再厉,趾高气扬,“我们大房和你们二房不一样,你们二房是外来的,是野种,而我们大房却是正儿八经的安家血脉,就算是我哥偷东西了,那也不是偷,那是拿,是拿懂吗?”
安明志疯狂地对着安娇使眼色,安娇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等爷爷奶奶死了,这安家的一切,全部都是我哥的!”
“是吗?”安老语气沉沉,面容不变。
他站在门口,处在光与阴影的中间处,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暗。
“当然是!”
安娇话落,就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就看她爷爷,用着极为复杂冷淡的目光盯着她。
安娇被吓得尖叫了出来,“爷爷!”
爷爷怎么会在这里?
安老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近,“等我死了?安家就是安明志的了?”
“正统血脉?嫡子嫡孙?”
“不过是个贱婢生的孩子,也配称嫡子嫡孙?你们配吗?”
安老从未这般刻薄过,那种怒气横生,血脉喷涌,让他恨不得把安家这里面的所有人都赶出去!
随着安老的话落。
安娇脸色煞白,安明志摇摇欲坠,一直以来的信念,彻底坍塌。
“爷爷,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们就是安家的孙子啊!才不是——”贱婢两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安老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要我给你们重复吗?我的原配是廖谷秋,我的孩子是安平乐,安平乐的孩子,才是我安家的嫡子嫡孙——”
顿了顿,他语气冰冷,“而你们——不过是我犯错误时的产物,也配继承安家?”
随着这话一落。
整个安家彻底安静下来。
安娇差点没昏倒过去。
她是高高在上的安家大小姐,却不过是老爷子犯错时的产物!
而安明志则是一脸死灰,“爷爷?”他是风光霁月的安家大少爷啊!
他父亲虽然离世,但是就只是安家这个身份,就给他带来了无上荣耀。
他一直以此为傲,却未想到,在爷爷眼里,他不过是个错误时的产物?
他算什么?一个玩意儿吗?
安老冷冷地看他一眼,厌恶,“我没死,这个家轮不到你们来当!”
话落,他不去看大家的脸色,拄着拐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厅。
在走到红木楼梯扶手的那一瞬,他突然回头,“顾瑶呢?让顾瑶来见我?”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念着顾瑶这个卑贱的小偷。
安娇一下子崩溃了,她大吼大叫,“顾瑶?顾瑶?就因为她是安平乐的孩子?所以你就对她另眼相待?爷爷!你知不知道,顾瑶就是个偷,她就是个小偷!”
安老的神色一下子冷淡下来,他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地望着下面疯狂的孙女,曾经他特别疼爱过的孙女。
反问一句,“你们不是小偷吗?”
偷了宁宁和阳阳的人生。
一句话,彻底让安娇站不住了,连安明志眼神都有些模糊,他浑身发冷,他从未想过,疼爱他们的爷爷,竟然会有一天变得如此冷酷尖锐。
一直等到安老爷子彻底离开。
安家的客厅内还是静若寒蝉。
陈琼芳率先打破了沉寂,“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不安起来,若是老爷子连安明志和安娇这种亲生血脉都不认的话。
他们这种鸠占鹊巢的晚辈,还会有下场?
安娇崩溃的大哭,“他不是我爷爷,我爷爷不会这样对我。”
哭没有任何作用。
陈琼芳突然意识到什么,“安娇,你奶奶呢?你妈呢?”怎么一天都没见到人?
这话一问。
安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下意识地看向哥哥安明志,“她们好像出去办事了。”一大早就离开了家里。
“出事了!”
“肯定出事了!”
“不然老爷子不会这样的!”
当这个结论出来的时候,屋内一片安静。
安娇更是抑制不住的发抖,牙齿打颤,“出、出什么事了?”她不敢想象,要是没了奶奶和妈妈。
她在安家会是什么地位?
“这要问你了!”陈琼芳和安学海对视了一眼,“安娇,我问你问题,你仔细回答!”
安娇六神无主,下意识地点头。
“你妈和你奶奶,到底去哪里了?”陈琼芳厉喝一声,“这种时候,不能撒谎。”
安娇被喝得神魂都去了大半,脸色发白,“去了顾家!”
“我偷偷听到了,她们好像去顾家,想把顾宁一家赶出安州市!”
陈琼芳一惊,“什么意思?顾宁他们已经在安州市定居了?要怎么赶?”
安娇木木的说,“他们买的房子是我奶奶的。”
“放屁!”一直观察着动静的林成和终于忍不住了,从门外走了进来,“那房子是人家廖谷秋的,才不是我表姑的,你们可别往我表姑身上贴金了!”
“你什么意思?”八壹中文網
“意思就是,我表姑拿着人家廖谷秋的房子,去害廖谷秋的后人,现在被警察抓走了!”
林成和这话一说,安娇脸色一白,安明志勉强稳住心神,“那我妈呢?”
“你妈作为从犯,也被带进去审问了!”
这下好了。
一听到最爱的奶奶被抓,最亲近的母亲也被抓了。
安娇两眼一翻,斜斜地往地上栽下去!
他们完了!
而陈琼芳却和安学海对视了一眼,眼里藏不住的惊喜,老不死的出事了,安家就是他们的了!
唯独!
就是可惜,没把顾宁一家子给赶走!
……
而他们口中的顾宁,这会刚出门准备去房管局,和约好的周致远见面,把房产证办理了。
只是,她去了房管局后,却没看到周致远,反而有工作人员领着她进去办理房产证。
那个工作人员顾宁还认识。
是上午去她家闹腾的李干事。
只是,上午还趾高气扬的李干事,这会却对着顾宁笑脸相迎。
说不出的阿谀奉承,“顾宁顾同志是吗?我们周局已经嘱咐好了,让你跟我们一块进去先办理房产证,你看可以吗?”
顾宁有些意外,她却没多嘴问。
只是静静地跟了上去。
朝廷有人好办事,房产证很快就办理了下来。
全场办事人员服务到位,恭恭敬敬。
这让顾宁头一次体验到了公家人员的服务,她道了谢,这才接过房本,才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那种踏实和满足,让她浑身都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她在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我能问下,周同志在哪里吗?”
李干事摇头,讨好,“领导的踪迹我们下属怎么知道?”
顾宁也没为难他,只是心里有些意外。
等出了房管局的大门后。
突然——她的眼睛被人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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