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柔听到这话,心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她还以为这件事起码能等到比赛结束,等到她亲口告诉孟驰。
现在被发现了,时柔只觉得大难临头。
“阿驰,你听我说...”
电话被不由分说地挂断。
时柔解释无门,只能捏着手机坐在酒店的床沿边,细窄的肩膀耷拉着。
随即又贴着床头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心乱如麻。
孟驰从时柔的住处到了楼下,步子迈到了最大弧度,西装裤在台阶处泛出了狰狞的褶皱。
他一上车,小林特助就觉得情况不妙。
他盯了一眼后视镜,稳住心神后开口,“孟总,我们回公司吗?”
孟驰周身都是让人看上一眼就犯怵的冷意。
他从牙缝出声道:“去公寓的车库换车,我去趟沪上。”
小林特助一边抓着方向盘,一边拿过副驾驶的行程表,“孟总,这也太突然了,你后面几天还有一些工作和会议要处理。”
“叫你安排就安排,废什么话。”
男人冷不丁的强势语气,顿时让小林特助感觉背脊升起阵阵凉气。
看来这事真不小。
到了车库,孟驰没有任何停留。
下车,再上车。
随即疾驰而去。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搁在车窗处,一脚油门踩到了底,压根不管晚高峰的限速。
时柔靠在床头,脑子里乱糟糟的。
因为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高挂在房间墙壁上的时钟每转动一圈。
她因为这段时间的孕吐还有今天坐大巴过来的疲惫感就重了一分。
再紧绷的弦也有断掉的时候。
她看了看放在枕头边的手机,舔了舔唇,调出孟驰的电话号码,正打算拨过去的时候,又将手机放下了。
他才知道这件事,现在情绪正上头,很有可能时柔说什么都不好使。
不如等到明天一早再把电话拨过去,她再好好的认错道歉,讲述她这么做的不得已。
也许会有转机呢。
时柔这么想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耐不住身心的疲惫枕在枕头上,就这么晕乎乎地睡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时柔就听到了门口传开了敲门声。
她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到点了该起床了,踩着拖鞋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刘婷,我们今天...”
门口一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时柔睡意醒了一大半,她像有感应,抬起头。
整个酒店的长廊静悄悄的。
此刻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
时柔坐大巴车要摇摇晃晃六七个小时才能从京都到沪上。
但从她挂了电话据此才不过三小时。
孟驰便一言不发站在她酒店房间的门口,面目深沉俯视着她。
身上裹着在夜色里驰车奔波的寒意,他解开了自己喉结附近的第一枚纽扣。
压了压,露出了有些潮湿的半寸脖颈。
时柔自从跟孟驰在一起之后,就很少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严肃劲儿。
神情深沉,冷冽,黑眸牢牢锁定住她。
“没想到你心大到还能睡得着?”
时柔脸上何止错愕,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涌现了出来。
“我今天太累了,所以刚刚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男人从她身边迈步径直走向了房间。
他的后槽牙时不时发力,起落的腮骨,暴露他从知道时柔瞒着她怀孕到现在升起的无数心事。
孟驰先是扫视了一下这个单调的连把多余的椅子都没有的普通客房。
一张小床配合床头柜,加上一台电视机和一个卫生间,墙角还有一小块潮斑。
他想,他把她养的这么好,现在肚子里面有孩子了,之后更加不可能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时柔将门关好,她此刻多少有些局促。
男人坐在了床沿边交叠着双腿,她就只能像是罚站一样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纠结得扭在一起。
既然人都千里迢迢的过来了,那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的。
时柔有些试探性的开口,“阿驰,我...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关于孩子的事情。”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男人就像没有控制得住。
男人率先开口了,目光紧盯着她。
“时柔,我人是你的,我的时间是你的,我的爱也是你的。”
他的语气飘然失控,“你却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难不成孩子不是我的?”
时柔肩膀轻颤了一下。
她知道最后一句话是男人压抑不住自己心情的气话,可是听到她的耳朵里多少很不是滋味。
时柔望向了坐在床沿边的男人,眼里蓄起了泪水,迅速沿着脸颊垂落。
她哽咽出声,小手气得在裤缝两侧拧成拳头。
“你再生气也不能不说人话。”
孟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微微颤抖的身体。
面色有些苍白,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本意不是来气她的,可是人现在跟前就是压不住火,眼里也勾着火。
瞒什么事不好,瞒她肚子里揣了个孩子。
“那你做的又是什么人事吗?”
孟驰喉头滚动,硬生生将火气咽下去。
伸手去拽时柔的胳膊,力道并不算大,想把她拉到他的跟前来,好好的一字一句的跟他解释清楚。
却没有想到小姑娘像是没有料到他的举动,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久违的朝思暮想的男人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时柔突然也压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她练舞也苦啊,好几次没抓稳从绸带上跌落都死命护着肚子,想要控制训练的力度,又想做得事事尽意。
这事她谁也没说,所以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
封闭式的训练让她一睁眼就得直奔舞蹈室,不可能就一点都不枯燥不乏味。
晚上回来又要饱受孕吐的折磨,偶尔还伴随一些她节食带来的头晕。
她都忍过来了,自己选的路,咬牙也得走完。
但是这一刻她真没有忍得住。
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了,她往男人的脖颈处蹭了蹭,下巴抵在孟驰的肩头从大哭转为呜咽。
孟驰听着耳边小姑娘伤心难过的哭声,每一声都跟砸中他的心间似的,感觉到了自己脖颈的潮湿。
一路上所有上头的情绪此刻都瓦解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
还是别跟小孕妇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