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裳一惊,这不是二哥哥院子里的丫鬟吗?怎么如此惊慌?
丫鬟金桔有些惊讶:“翠儿,这是怎么了?”
“不好了!二少爷不知道怎么惹了老爷不快,现在被老爷绑在院子里挨打呢!”翠儿有点着急,冲着温裳便跪了下去,“夫人今日去庙中祈福还未回来,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救二少爷了!”
“老爷说要打二少爷二十大板!真的打完了二少爷的屁股铁定得开花!”
温裳虽然不喜欢二哥哥插手她的感情事,但温如言在她与苏姐姐见面之后第二天便直接安排起戴闲去碧峰书院的事,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她心中不是没有感触。
又加上两人本就关系极好,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感情也是实实在在的。
温裳转头看着金桔:“我先过去看看,你去通知小娘,让我小娘来劝劝爹爹!”
金桔立马点头:“好的小姐!我马上就去柳姨娘那里,让她快点过去救火!”
柳姨娘因热爱种田,住在温府比较偏远的地方,每天都热情的侍弄蔬菜水果,府中的时令蔬菜有不少都出自她手。
温裳当即跟着翠儿去了主院。
本以为翠儿夸张了些,因为温裳也知道,父亲虽然严厉了些,对待二哥哥却总是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往往说了要训他,训着训着便由他去了。
没成想刚到院子里,便当真看见温如言趴在板凳上挨打,一袭月色的长袍都微微泛着红。
那是血的颜色。
温裳当即白了脸,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走过去扑在温如言身上。
“爹爹!二哥哥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下这么狠的手!”温裳眼泪汪汪的看着温贺钦。
护院见小姐扑在了二少爷身上,也不敢打了,收手站在一旁,半句也不敢多言。
温贺钦指着温如言:“你问问他!他究竟干了什么?!”
温如言咬着牙,看着温裳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声劝道:“裳裳,你回去,这次确实是哥哥做错了事情,惹得父亲生气,挨打也是应该的。”
“不行!你都被打得这么狠了!要是落下暗伤可怎么办?!”
温裳护着温如言:“爹爹!哥哥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打他!母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温贺钦见温如言还不说实话,气得厉声道:“你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今日圣上把我请到御书房,问这孽畜怎么毫无建树!此前在朝堂上也频频钦点为父直抒胸臆!”
“若不是这孽畜在外干了什么事惹了圣上不快,圣上会无故提起这一无是处的孽障?!”
“到现在都还不说实话!是想让整个温府都为你陪葬吗?!”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院子顿时鸦雀无声。
温裳心中一惊。
二哥哥平日虽然喜欢玩闹,不务正业了些,但从来也不会和那些官二代凑合在一起,结识的也都是些清贵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惹了陛下不快?
难道……
温裳顿时想到了不久前来劝她的苏晚。
她的腰牌品级不低,之后她还问过二哥哥,二哥哥说苏姐姐是圣上跟前的人……
难道因为二哥哥和苏姐姐见面,被陛下知道了,所以陛下这才提点了爹爹?
陛下素来性子阴晴不定,见自己的宫女竟然和大臣之子有来往,疑心四起?
温裳越想越害怕。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二哥哥也是为了她才挨了打!
她面色苍白,张口欲言,还未说话,便觉得手上一紧。
温如言一双清透的眼睛正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温裳眼眶一热,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都到这个时候了,二哥哥竟然还想保护她吗?明明都是她的错,二哥哥却因为想要保全她的清白,宁愿自己把这个罪担了。
“二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不说是吧?来人,把小姐给我送回房中,接着打!”
“不行!”
温裳着急了,抓着温如言的袖口不肯离开。
在她即将脱口而出事情真相时,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儿?”
温裳偏头一看,她小娘终于来了!
“小娘!你快点救救二哥哥!他快被爹爹打坏了!”温裳还挡在温如言身前,看见自己娘亲,像是看到了希望。
柳姨娘年纪也不小了,却依旧风韵犹存,身上还带着一股韧劲儿。
自从自己的亲生子温玉远去岭南,府中的少爷就只剩下了温如言一个。
柳姨娘和温贺钦的正房夫人白莹关系极好,自然也待温如言当自家孩子,见温如言被打得这个样子心中也心疼。
她迅速走到温贺钦身边:“老爷,何故动那么大的气?如言虽然年纪轻,又有些调皮,但他本性纯善,你这个当父亲的应该比妾更加清楚。”
“他犯错大多也就是小打小闹气气你,今天你气得狠了,教训也教训了,真的打坏了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姐姐去庙里为大少爷祈福去了,若是回来看见你把如言打成这个样子,那还得了?到时候妾可不帮老爷消姐姐的火气。”
温贺钦一想到自己的正房夫人,便瞬间有些犹豫了。
又加上温如言现在一张脸白得狠,身后也血迹斑斑的,他虽没消气,但也不忍心再打下去。
但表面上的怒意却不能消减。
他指着温如言道:“这孽畜还不说到底是什么事!行!我看挨打还是太轻了!”
“曹云!把他给我关到他自己的院子里去!什么时候肯说了什么时候才给我放出来!”
曹管事看了一眼柳霜,应道:“是!”
护院连忙手忙脚乱的把已经快虚脱的温如言抬走。
温裳小脸苍白一片,见温如言被抬走了,心下更是着急上火,忙着想要跟上去好好照料。
却没成想还没抬脚,便被自家亲娘叫住了。
“温裳,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柳霜道。
温裳咬了咬牙:“可是小娘,二哥哥他……”
柳霜:“你二哥哥自然有人照顾。”
温裳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小娘把爹爹哄到书房说了好一会儿话。
她等得有些心焦,柳霜安抚完被吓得不轻又气得不轻的温贺钦后,出了书房看了一眼温裳。
“回你的院子。”
温裳总觉得今天小娘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心中虽然担心二哥哥,但不由得也有些心慌起来。
回了院子,走到温裳的闺房,柳霜挥手让丫鬟全都退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室内只剩下柳霜和温裳两人。
柳霜坐在一张春凳上,抬眸看着眼睛红彤彤的温裳:“……跪下。”
温裳迅速抬头看着柳霜:“娘?”
柳霜是妾,名义上温裳只能叫她姨娘或者小娘,但私下里她一直唤她娘。
“温裳!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柳霜面色冷凝,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严厉。
温裳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还是第一次被柳霜如此对待。
“娘亲,裳裳做错了什么事吗?”内心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她却不敢透露分毫。
“跪下!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妾管不了你这温家的大小姐?”
柳霜这话一落,温裳立马跪在了地上:“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我娘,不是外人!”
“我既不是外人,你为什么又要瞒着我跟那个书生暗中往来?”柳霜甩下一张信笺,上面的字迹赫然是戴闲的。
那张纸上全然都是柔情蜜语。
温裳吓得脸都白了:“娘……我……我……”
“你是府中唯一的小姐,年纪又最小,夫人老爷包括你的几个哥哥,对你也是倍加疼爱,你却不知感恩,竟然私自与人暗通款曲!”
“温裳!今日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娘!女儿只是喜欢戴公子,并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温裳哭得眼睛都红了,又因极为害怕,整个人都微微发着抖。
“喜欢?一个区区书生,还是个毫不上进的东西!若不是金桔刚刚露了马脚,我还被你蒙在骨鼓里!”
“说!你二哥哥今日挨打,与你的事有关吗?!”
柳霜看着温裳的眼神十分失望。
温裳本来就被温如言被打了吓了个半死,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虚,这下事情彻底暴露,立马哭了出来,一股脑直接把事情给说了出去:“二、二哥哥忧心我受骗,便找了苏姐姐来劝我,苏姐姐是宫里的人……”
她越说脸越白,本来就是个小姑娘,这会儿已经被吓得什么都不敢了。
“娘!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想二哥哥挨打,刚刚我正要开口解释,二哥哥却不让我说……呜呜呜呜呜。”
“娘,我只是喜欢戴公子,我真的错了吗?”
柳霜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内容,看着温裳十分失望:“原来真的是你的原因。”
“温裳,你知不知道,今日你父亲下朝回来脸色惨白,下车时候更是差点摔倒在地,正是你因为你的事,你们招惹了不应该招惹的人。”
“圣上的心思……谁敢忤逆?”
“你父亲日日在朝堂上如履薄冰,一招不慎整个温府都要陪葬,你以为……这仅仅只是一件小事吗?”八壹中文網
柳霜恨铁不成钢,这件事既然她知道了真相,就断然没有隐瞒的道理。
圣上若只是警告便罢了,若是因此怀疑温府……
她想都不想继续想。
柳霜打开房门,冲着站在外面的金桔说:“看好小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院门一步!”
说罢匆匆往温贺钦的书房走去。
温裳哭得眼睛肿得像个桃子,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寃种。
她悲从中来,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又是害怕又是伤心,呜呜呜的哭个不停。
要是提前知道为了一个心上人惹得整个温府都陷入危机,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去接近戴闲的!
她的喜欢,在温府上上下下几十个人中,显得那样幼稚和无足轻重。
本来就觉得自己没有多喜欢戴公子了,被这件事一冲击,她更是有些不敢去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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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不知道仅仅劝了一个青葱少女不要误入歧途,就惹了整个温府陷入危机的苏晚,撸完大猫后看了看天色,又慢慢回了泰和殿。
一进去,便看见元宝正兢兢业业的擦着栏杆。
苏晚走过去拿过一块抹布也擦了起来。
“苏姐姐!你擦什么擦?放着我来!”
元宝一把抓过她手中的抹布,死活不让她干活。
“你这样我很为难,”苏晚看着她胖胖的小脸,“大家都是宫女,我有什么不能做的,说起来还是我太懒散了,让你们辛苦了。”
元宝立马摇头:“苏姐姐!你才辛苦!我们都不敢去陛下身边伺候!就你敢去,这些活儿跟你做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她这样一说,站在墙角擦窗的宫女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元宝说得对!苏姐姐你还是歇歇吧!养足精神照顾陛下,这些活儿很简单,我们做得可开心了!”
看来暴君的恐怖已经深入人心了。
苏晚被几个小宫女直接给撵走了。
虎也摸了,活儿不让干,宫里也没有什么玩儿的东西,整个殿内都冷冷清清的。
苏晚百无聊赖的呆坐在宫门口。
也不知道那个什么戴闲被男主角弄去碧峰书院没有,她有点想念宫外好吃好玩的了。
苏晚长长的叹了口气。
“孤让你当值,你就是这样当值的?”
苏晚被萧景逸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迅速行了一礼:“陛下赎罪!奴婢在这里坐着是为了养精蓄锐!为了更好的伺候陛下!”
“牙尖嘴利。”
“奴婢不敢。”
萧景逸突然觉得她这顺从的模样有些碍眼,语气有些恶:“……孤见你神情倦怠,又长叹连连,是觉得宫中无聊了?”
叹口气都不行?
明明在现实世界时傅行深对她有求必应的,没想到一朝穿越秒回解放前。
狗男人。
苏晚敢怒不敢言,心道等她回去了就好好折腾折腾傅行深,嘴里却还是规规矩矩道:“奴婢没有觉得宫中无聊。”
“既觉得无聊……三日后春狩,你跟着孤去。”
萧景逸冷哼一声,等苏晚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时,便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了。
等会儿。
春狩?
这是要触发关键剧情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