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血是顺着他的手掌在不断滴落。
南瑾连忙张开他握紧的拳头。
掌心，早就一片血肉模糊。
南瑾眼底发红，用纸巾帮他擦了擦掌心的血，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凌哥哥，疼不疼？”
顾凌心口积蓄的怒火，看到南瑾的眼泪，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哗啦’就泄出去。
他想去揉揉她的头，瞥到手掌上的血迹，无奈垂下手，低声道：“别哭，不疼。”
南瑾气道：“你不疼，我疼！”
“你的手这么漂亮，意外受伤，我都心疼得不得了，你还自己弄伤自己，你想让我心疼死？”
顾凌见不得南瑾流眼泪，那点残余的怒火，也都消了。
他温声哄道：“一时没有控制住，以后不会了。”
“乖，不哭了。”
南瑾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板着脸说：“我帮你先包扎起来。”
“好。”顾凌现在只想让她别再哭，不管她说什么，他现在都同意。
至于其他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些伤害了他母亲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要让所有亏欠了她的人，全都生不如死。
他们的下场早就已经被他决定了，现在他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他母亲的状态，恢复过来。
以前他不知道这个内幕，又加上太过信任顾老夫人的话，他没有怀疑过，也没有再给母亲做过任何检查。
但现在，他要找中外的名医，重新帮她检查一遍，看看恢复的几率有多大。
顾老夫人稳定一下情绪，看到顾凌和南瑾的举动，幽幽地暗叹一声。
一直以来，压在她心头的事，如今被说出来，除了担忧，她总算松了口气。
不用再战战兢兢地，担心某天顾凌会知道真相，活在纠结和痛苦中。
至于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做……
他答应了她，不会要顾均的命，这就够了。
她亏欠了他们母子两个，对顾均也彻底寒心，只要留着顾均一条烂命，她已经别无所求。
见两个小情侣要处理伤势，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她留下来，她便起身，牵着温沁雅的手，缓缓离开了。
南瑾拿医疗箱回来，和她们走了一个对面。
顾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轻声叮嘱了一句，“瑾瑾，照顾好阿凌。”
南瑾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奶，我会的。”
对于顾老夫人的隐瞒，南瑾知道，她也是迫不得已。
到底，顾均再畜生，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顾凌的亲生父亲。
子杀父，天地不容。
她也不想让顾凌沾染上顾均那肮脏的血。
他不配。
但，顾凌不方便动手，并不说明，她不方便。
伤害了她的男人，她男人的母亲，她不介意，代替顾凌，来送顾均下地狱！
南瑾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解决顾均，只是，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乖戾的浅笑，让她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
顾老夫人不由再一次感叹。
还是她孙子的眼光好。
幸好，当初她没有强势地逼南瑾离开顾凌，而是给了她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现在，她越发地喜欢这个女孩。
阿凌能够有她陪伴，真的很好。
“我带你阿姨去外面看看两个孩子，你去陪陪阿凌吧，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别让他再伤害自己。”
“我知道的。”
南瑾点头应了一声，拎着医疗箱，和她们错身而过。
顾凌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高贵的坐姿，自带霸道冷酷的气场。
因为自虐而受伤的掌心握着纸巾止血，冰冷的表情，在看到南瑾之后，染上几分温软和宠溺。
南瑾还在生气，收起唇边的笑意，板着小脸来到他身边。
把医疗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消毒水，云南白药和纱布。
“我先帮你消毒，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好。”顾凌抿着唇，怕她不高兴，忍着想要逗她的笑意。
南瑾把他按在掌心的纸巾拿开，打开消毒水，小心翼翼地帮他冲洗伤口。
怕他疼，小嘴还在一旁吹气，帮他呼呼。
“凌哥哥，是不是很疼？”
顾凌一本正经地说：“有一点疼，不是很疼。”
其实，他想说一点都不疼。
这点疼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
但小姑娘现在生气呢，他要装装可怜，让她别跟他生气，多心疼他点。
南瑾却真以为她弄疼他了，手里放得更轻了。
小心地帮他把掌心的血冲干净，才看到，他掌心被指甲戳破了几个血洞，还在向外冒血。
连忙撒上止血的云南白药，让伤口止血，然后用绷带又仔细地缠好。
处理好掌心的伤，她又把他手背上的伤处理好，然后叮嘱他：
“伤口结痂之前不许碰水，什么时候好了才能洗手。”
他伤的是右手，左手因为握着温沁雅的手，所以没敢用力。
看着手心里打好的蝴蝶结，顾凌忍不住问：“瑾瑾，不碰水，那我怎么洗澡？”
“那就不要洗了。”南瑾还在使小性子，小嘴撅着，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顾凌很想捏捏她的小脸，再亲亲她的小嘴。
不过现在很显然，时机不对。
“不洗澡，那我岂不是要变臭了？到时候你不嫌弃我？”
南瑾想了想，“我帮你洗。”
顾凌勾唇轻笑，“那就麻烦瑾瑾了。”
没想到能得到意外的福利，还不错。
南瑾咬了咬嘴唇，假装没有看到顾凌眼底的不正经，把医疗箱收拾好，坐在他身边。
“凌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顾凌眼底笑意淡去，染上几分嗜血的阴戾，“自然是，让他们加倍偿还。”
不管是顾均，还是欺辱了母亲的男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在奶奶和嘟嘟的面子上，他可以不杀他们。
但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
比死更恐怖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样的深仇大恨，就应该报仇。
她认真说道：“凌哥哥，我想帮你。”
顾凌凝视她片刻，才哑然失笑：“你的手这么漂亮，不要插手这些肮脏事，凌哥哥自己可以解决，你只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行。”
南瑾不高兴了，“你看不起我。”
她重生回来，除了好好回应他的爱，第二个目标，就是为了报仇。
她早就注定会手染鲜血。
不可能不去碰触那些血腥。
南家，顾云沉，还有上一世残害她的那些人，不用着急，她会让他们为前世的所作所为，全都付出代价。
“没有。”顾凌看南瑾，如同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姑娘。
不能讲道理，只能哄道：“凌哥哥是希望你能开心，不想你接触那些黑暗。”
“顾凌，你给我听好了，你在黑暗，我就在黑暗，你深陷泥潭，那我就陪你深陷泥潭。
你所在，才是我心之所向！”
南瑾突然严肃起来，她不想，再被顾凌当成一个孩子似的，宠着，哄着，被他保护着。
她想要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她要和他并肩而立，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下，自私地让他一直付出。
他们是情侣，以后更会成为夫妻，要相互帮持，相守相望，共同来守护他们的家才行！
顾凌微怔，第一次，不再当她是孩子，把她摆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
他的女孩，真的长大了。
既是他的软肋，也是他心中坚硬的地方。
顾凌捏着她的小手，很认真地开口道：“瑾瑾，凌哥哥错了，不该把你当成温室里的花朵。”
“我的瑾瑾啊，就算是花朵，那也是霸王花。”
是他太过小心翼翼，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不想让她经历任何挫折。
但他不该想当然，自以为这是他对她的好，而忽略她想要什么。
既然她想要的是和他共同面对，那就，让她融入他的世界。
本来，他还想温水煮青蛙，让她慢慢适应。
现在看来，小姑娘的适应能力超强，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了。
南瑾傲娇的一抬下巴，认可了他对她‘霸王花’的评价。
“以后，我不要再叫你凌哥哥，你也不许再把我当小孩来看待。”
“那你想叫我什么？”顾凌饶有兴趣地问。
“阿凌？”她听到，那些跟他关系亲近的人，都这样叫他。
“可以。”
他并不介意她的称呼。
那不过是一个代号。
只要她开心，直接叫他的名字，也无所谓。
“阿凌。”南瑾又叫了一次，熟悉这个称呼。
“嗯。”顾凌宠溺纵容地应一声。
“阿凌！”
“在呢。”
“阿凌~”
南瑾娇俏地挂在顾凌的脖子上，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撒娇。
顾凌扣住她的腰，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狠狠吻住她那张诱人的小嘴，恨不得把她融进骨血中。
南瑾搂着他的脖子，仰着头，方便他的掠夺，配合他来了一场缠绵悱恻的深喉之吻。
她在用她的方式，缓解他心底的压抑，舒缓他的戾气。
良久后，两个人如连体人一般拥抱着，平复激烈的心跳和呼吸。
等都平静下来，南瑾说：“阿凌，我们去看看奶奶他们吧。”
“嗯。”
被砸烂的茶几，在他们走后，管家立刻找人收拾。
不出十分钟，房间里已经恢复了整洁，还换上了一个新的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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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和小霖玩的很好。
估计因为小霖是嘟嘟认识的，和她年龄相差最小的朋友，所以很大方地把自己的玩具都分享给他。
顾老夫人带着温沁雅来看嘟嘟。
嘟嘟知道温沁雅是她的妈妈，也知道妈妈很爱她，为了生她九死一生，所以并不嫌弃跟牵线木偶似的温沁雅，亲昵地抱住她。
一向几乎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温沁雅，呆滞茫然的眼神，突然闪过一抹清明，怔怔地看着嘟嘟。
甚至，主动伸手，去碰触了她的脸一下。
顾老夫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用力睁着眼睛，刚想叫温沁雅，可下一秒，她的眼神又恢复了茫然。
快的，仿佛刚才是她眼花，看错了！
可顾老夫人确信，她刚才绝对没有眼花。
她确实看到温沁雅眼神变了，还主动去摸嘟嘟！
“嘟嘟，刚刚你妈妈有没有摸你的脸？”
“嗯呐！”嘟嘟直点头，“妈妈刚刚摸了嘟嘟的脸。”
“奶奶，妈妈是不是快好了？”
顾老夫人一把抱住嘟嘟，激动地说：“不是眼花，她真的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嘟嘟，我们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一定要把她治好！”
小霖在一旁无聊地摆弄手指。
他都帮她把脑袋里混乱淤堵的神经疏通捋顺了，她自然会好起来。
清醒过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若是给他机会，让他再给她扎几次针，最多不用半月，她就能清醒过来。
但……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医术。
只要他们能找到靠谱的医生，也能让她恢复清醒，让他们去找别人吧。
南瑾和顾凌过来，顾老夫人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们两个。
小霖默默地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南瑾抿了下唇，看着温沁雅那张淡漠又精致的毫无生气的容颜，轻声道：“这是好事，阿姨能够短暂地恢复对外界的感觉，那就证明，她还是有意识的。”
“奶奶，以前阿姨对外界有过反应吗？”
“应该是没有。”顾老夫人拧眉，“她的住处有全天候全方位的监控，若是她有变化，都会被发现。”
“是不是今天说的那些话，对她产生了很强的刺激？”
南瑾指的，是顾老夫人讲述的那一段。
一个精神受到重创的人，被人再次提及那些过往，神经肯定会有波动。
“或许吧。”顾凌站在温沁雅身边，目光沉寂而执拗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想逃避，想躲在自己的世界，和外界划清界限。”
“我不允许。”
“你是我顾凌的母亲，怎么能如此懦弱。”
“我要让你清醒过来，亲自来惩罚，那些伤害你的人渣。”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妈，我和嘟嘟，都在等你好起来。”
温沁雅没有任何反应。
顾凌松开她，对顾老夫人说：“奶奶，我打算带她去国外治疗。”
“去吧，这些年，是我耽误了雅儿，若是早点找人给她治疗，或许，她早就清醒过来了。”
顾老夫人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温沁雅求生欲太低，活着也是痛苦，这样茫然呆滞，至少让她忘记了痛苦，不会再自寻短见。
现在……
哎……
南瑾若有所思，“要不，让我三哥给阿姨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三哥：小妹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但是，依旧很感动，能够为小妹服务，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