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平静地看着朱圹,道:“即便当时不知道,现在也会知道了,抓走许昌生,他们会晓得很多。”
“那我们……怎么办?”
我说完这句话,罗十六同样看着我师父,他面色和我一样凝重。
“让我想一想,你们先看好朱圹。”我师父语罢,便走出了堂屋,又出了这院子。
从他行走的方向,我判断他回到了地相庐中。
就在这时,罗十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立即摸出来手机,轻咦了一声接通。
接着,他又说了几句,不在内阳,回来就去,辛苦了一类的话。
电话挂断,罗十六唏嘘了一句,道:“红河兄弟,商匠联系我了,通窍分金尺已经制好,只是他不晓得有没有用,喊我们去试试。”
我脸色微变,低声说道:“走急了,操……不然给那几个老王八一人一尺子……”
罗十六让我不要操之过急,接着他又问我,能否将我知道的疑龙道场的事情,再详细一些和他说说,他最近听的都是只言片语,了解的不够充分。
我这才反应过来,将疑龙道场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全部和罗十六讲了一遍。
尤其是说到疑龙道场最顶层的尸头菇时,我脸上都是汗,让他千万要小心那个东西,碰一下,就死了,当时我随身的一位灰太奶,就是没忍住吃了那毒菌子,当场丧了命。
“尸头菇……”
罗十六喃喃道:“疑龙道场居然有尸头菇……”
“你也知道?”我略惊诧。
随即我点点头,道:“你和我姑奶奶关系不一般,这不奇怪。”
罗十六的面色颇为尴尬,另一侧的柳絮儿抬起头来,怪异的看着罗十六。
“红河兄弟请别误会。”罗十六立即和我解释了,是在髻娘村的髻娘坟中见到的尸头菇,他和沈髻,的确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我笑而不语,给他做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罗十六:“……”
我检查了一下朱圹,他只需要休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到了柳絮儿身边,我小声问她没事吧?
柳絮儿笑了笑,乖巧的说没事。
我低声说,以后这种事情让我来,她给我弄一张白仙娘娘的请灵符就行。
柳絮儿愣了一下,低声说:“只有灰仙请灵符,我不会画别的,那个也是奶奶给我的。”
“呃……”我挠了挠头,明显从柳絮儿眼中看到些许不舍。
轻吁了一口气,我将灰仙请灵符拿了出来,交给了柳絮儿。
此前我用掉的两张,都是自己画的,这一张原符恰好没有使用。
“啊?!”柳絮儿惊诧地看着我。
“忘了和你说,学会画了。”我笑了笑。
柳絮儿呆住,懵懵道:“会画了吗,这怎么可能……”
曾祖满意的看了我一眼,道:“絮儿,只要是红河,一切皆有可能。”
曾祖这一句话,直接夸的我面红耳赤。
柳絮儿也连连点头,说对,她格外开心地将那张符贴身放了起来。
罗十六盘膝坐在朱圹身旁,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问曾祖有什么好办法吗?
曾祖简单道:“自然有,不过,这是李遁空的事,他不会听我的意见,自己会有处理办法。”
我试探的说了句:“刚才,师父不还是接纳了吗?”
曾祖的眉头拧起,他忽然不和我说话了,只是和柳絮儿说,应该怎么运气,可以冥想,让受损的魂恢复。
我脸上却有了笑容。
曾祖实则是刀子嘴,真要是不关心我师父,他就不会刚才说那番话了。
我索性没多言,而是在旁边坐着,摸出来了封葬笔和五帝砚。
循着记忆,我画出来了两张灰仙请灵符。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嘀咕道:“要是给许巫老爷子一张符契,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带走?”
罗十六和曾祖,几乎同时看向了我。
我嗟叹了一句,说自己是马后炮,事情已经发生,都来不及了。
罗十六沉默片刻,却道:“还需提防,或许疑龙道场,满是符契呢?那些人每月十五能够醒来,那必定极为强横。”
我心头更惊。
这时,灰太爷从柳絮儿裤腿钻出来,趴在了我画的符上,吐出了两口血,接着,又冲着我吱吱一声。
柳絮儿小声接了句:“灰太爷说,伤元气,要补补。”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等干了疑龙道场,我把谷七杰的眼珠子挖给灰太爷吃。
灰太爷接连吱吱叫了起来。
柳絮儿嘟了嘟嘴,又道:“它说算你懂事,太奶爱吃脸颊肉,它喜欢眼珠子。”
罗十六听了这些,明显不自然起来。
我没和灰太爷继续扯犊子,告诉罗十六,我们真得从长计议了。
他慎重地嗯了一声,又开始思索。
我收起灰仙请灵符,去院里头透了口气。
萧瑟幽冷的夜风透着孤寂,黑漆漆的天空中,没有任何星光。
虽说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这些事儿,还是让我有点心乱如麻。
去疑龙道场的主场斗……我们的胜算,真的大吗?
忽而,我瞧见了院门口的路面上,一颗缺了一块的头颅咕噜滚了过去。
我目光一凝,匆匆跟了上去。
这街上,居然还有没魂飞魄散的头!
地相庐中所有东西,对我师父都有一些意义,要是能弄颗头给他,他肯定还能欣慰一点儿,总好过于现在空空荡荡的庐院。
可等我追出院子后,那颗头却滚进了残存的草丛里头。
我深吸一口气,又追了上去。
一边追,我一边抽出来了木棍,抽开了那些草。
一晃眼,走过了大半条街,居然到了围墙那里。
头颅静静的躺在地上。
我微眯着眼睛,喃喃道:“滚得真够远的。”
抽出来腰间的木棍,我低喃道:“哥们儿,我师父来了,你主子的儿子,我把你拿回藏颅房,让你归个位,你别和我折腾,不然我拿出来符,你得和其它那些脑袋一样,魂飞魄散……”
随时准备着制止它撞祟我,我另一只手探出,朝着那头颅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