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呈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捡起来了刚才落地的骨碗。
他忽而看向了张立琮,微笑的喊了一声他名字。
张立琮手一顿,神色略紧张。
“你表现的很不错。”廖呈点了点头。
张立琮紧张的神色,又变成了兴奋。
“廖呈前辈,我替您清理门户。”
他眼中的狠厉瞬间上浮,手狠狠打向曾祖头顶。
若是那手,落在了曾祖的头上。
凭借张立琮的力道,曾祖必定会惨死当场,脑浆迸裂而亡!
而我和罗十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我师父勉强站起身来,喷出一口鲜血,又重重跪倒在地!
曾祖双目圆睁,双手忽而掐出一个怪异的诀法!
我眼眶通红,快要咬碎了一口牙!
清脆的咔声传来,像是骨头的声响。
这并不是从曾祖脑袋上传来的声音,而是从廖呈手中传来!
张立琮忽而发出一声惨叫。
他一手捂着头,“砰!”的一下,跪倒在了曾祖身边。
廖呈还是看着张立琮,他的手指,又在那骨碗上敲击了一下。
张立琮再一次惨叫出声!
他抱着头,重重的在地上一撞。
廖呈脸上的笑容,却逐渐透着冰冷。
张立琮猛然仰起头,愕然无比地看着廖呈。
“廖呈前辈……你!”
“让你拿下他们,并不是让你杀了他们,在我面前杀我弟子,张立琮,你想死了吗?”廖呈话音忽而变得幽冷。
零正二神的山门大院,变得格外安静……
只剩下风声呜咽……
这一幕,同样让我懵了。
我真以为廖呈要杀了我师父和曾祖。
因为本来该垂死的张立琮,变得太强了。
出马又出道,充沛的二五精气,刚好克制了我师父和曾祖!
可最后关头,廖呈居然直接对张立琮下手!?
罗十六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先前,他已经拿出来了金算盘,手指落在其上。
跪倒在靠近山门处的我师父,双手撑着地面,粗重地喘息着。
张立琮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廖呈前辈,我……你刚才说,可以当你……”他语气,瞬间就弱了三分。
“我说,就会当真么?你可以滚了。”廖呈淡淡的说道。
张立琮神色变得格外呆滞。
先前受伤那些出马仙,都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同样难以理解地看着张立琮,又看向廖呈。
“你想将命还给我么?”廖呈往前走了一步。
张立琮的头瞬间就垂了下来,本身的兴奋变成了萎靡。
“走……”张立琮哑声说了一个字。
那些出马仙,狼狈无比地往山门前走来。
我和罗十六相互搀扶着,走到了山门旁边,让开了路。
出马仙出来后,张立琮往外走,先前被破开一个门洞的房间,出来了一个高大的“人”。
不,那并不是一个人,它身上虽说套着一些黑漆漆的锦缎衣服,可它脸颊漆黑无比,四肢雄壮。
它身体匍匐着,前肢着地,跟上了张立琮。
出马仙先从我们身边走过,接着是张立琮和那头“黑熊”。
张立琮的眼神,格外的不甘心,只不过,他居然不敢回头……
他们走上了山门前那条小路,逐渐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原来如此……”罗十六喃喃开口。
我脑袋还是懵的,原来如此什么?
他撑着身体,走到了山门的门槛前坐下。
我着实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另一头,廖呈走到了曾祖身前,他冲着曾祖伸出了手。
曾祖面色冰冷,并没有丝毫动容,看廖呈的眼神,更多的还是怨恨。
廖呈的面容又恢复了一丝丝叹息:“你这孩子,心思还是那般深沉,几十年了,是有些事情,我要说出来了。”
“惊蛰,其实你三年前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我本以为,你当时会来问我,没想到,你没来。”
我师父勉强撑着,再一次站起来身体。
他眉头紧锁着,看着廖呈许久:“你想通了?”
廖呈一怔,却又叹了一口气,说:“身世的隐秘,居然都没有波动你的决心,看来,若非这好孩子将我放出来,你是打定主意,等到我彻底老死之后,才会回来了吗?”
我觉得,廖呈和我师父的对话,太过深奥了。
两人说的事情,好像都很重要。
可两人所说的事情,又毫不相关。
就在这时,曾祖身体忽然爆射而起,他一只手,居然朝着廖呈的心口扎去!
曾祖爆发的力量很强。
手掌套着方士的尸皮,这一掌,足够打穿廖呈的胸膛!
廖呈,居然没有闪躲!
眼看廖呈就要穿心而死。
曾祖的眼睛瞪得极大,他的手停顿了下来。
只留在廖呈的胸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我看的心跳都加速到了极点。
“你不会杀为父的,心思纵然是深沉,但你始终是个好孩子,资质过人,心性过人,无论表象如何,但你内心的善念,还是继承了蒋兄。”廖呈笑了笑,又说。
“闭嘴!”曾祖瞪大了眼珠,沙哑道:“我不是不杀你,我是让你说!我看你能说出来什么事情,说出来你当年怎么骗我入山的细节吗?!”
“李遁空,已经全部告诉我了!可我还是会等你说了之后,再让你付出代价!”
曾祖的表情,似乎都要歇斯底里起来。
廖呈却伸手,摸了摸曾祖的头。
他又是一声轻叹。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你真的全部知道了吗?”廖呈收回手,仰头看着天,又将手伸到前方,似乎要接住那雨水。
雨水太小了,落在他手心就浸入了掌纹,没了痕迹。
“无论是遁空也好,惊蛰也罢,你们清楚的,是全部吗?”
廖呈摇了摇头,低声说:“阴阳兄将秘密带入了坟墓,蒋兄恨我到死,连带無儿你,也遗留下来了这恨意。”
“你只知道,当初我将你骗入零正二神的山门,但你并不知道,我算出来了蒋家即将血脉断绝,我起了一百三十次卦,每一卦,都毫无生机,我救了遁空半条命,隐于山间,却只能静等着蒋兄全家惨死的消息入耳。”
“無儿,那种折磨,你真的知道吗?”
廖呈的眼神,透着难以言喻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