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黑至今,许多年了。
基本上任何卦象,李阴阳都能一眼分辨出来。
他本认为,这一卦会很凶,可能是自己生平以来最凶的卦象。
尤其,这还是以定卦而出现的卦。
可没想到,竟然是一副生平卦!
“这第一爻……”
一时间,李阴阳完全沉浸其中。
院内,罗忠良和张九卦两人束手而立。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并没有开门的迹象,亦没有听到算珠拨动的声音。
张九卦小声嘀咕:“师兄,要不,你上去看看?”
罗忠良略显削瘦的脸变得更板正,瞥了张九卦一眼,道:“师弟你算卦时,我无意中打断,你亦然大发雷霆,先前那算珠声响彻,分明是师尊不停起卦,你让我去打扰师尊,不是又要惹恼他老人家吗?”
“你个……”张九卦深吸一口气,咽回去了想说的话,才低声道:“师尊正当壮年,什么叫老人家?还有,袁仙师明日大寿了,正是因为我了解,解卦容易沉浸其中,先前师尊那一卦算了太久,明显是卦象复杂,很容易他就沉浸进去,搞不好,师尊觉得一瞬间过去,那就是三两日时间。”
“袁仙师本就是师尊义兄,错过了这大日子,你我担待得起?”
“这……”罗忠良一时迟疑起来。
张九卦斜睨罗忠良,又道:“哥哥这是心若明镜,晓得事情轻重,让你去说话,不然,你这闷葫芦,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见到师尊,也没有几句话能讲出来。”
“这样吧,等过了子时,师尊若还没出来,或者还没灭灯休息,我就去叫师尊,如何。”罗忠良认真回答。
“嗯,倒也行,咱们这里多站站,指不定师尊算出来什么大卦象,也能让我有点儿裨益。”张九卦双手交错于身前,定定站立。
就在这时,前铺似是有喊话声传来,张九卦轻咦了一声,信步转身,朝着前铺走去。
罗忠良目不斜视,依旧不动如山。
……
前铺中,张九卦背负着双手,气场已经提了起来。
两名身着唐装的先生,双手抱拳,一副恭敬的神态。
“张先生!”除了恭敬之外,两人还稍显的有些紧张。
“嗯。”张九卦拉长了鼻息。
“听闻……地相堪舆的大先生李阴阳来了开阳!”其中一人试探的问道。
“师尊的确在院中,不过,今日师尊不见客,若是为求见师尊而来,可以请回了。”张九卦下巴微微扬起,眉眼稍低垂。
“不不不……只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主要的目的,是张先生您先前所发的函书,那四处盗窃孩童的徐白皮,我们同几个下九流的朋友合作,寻觅到其踪迹了。”另一人赶紧回答。
“哦!?”张九卦顿时来了兴趣。
其实,开阳本事足的先生,下九流,大都在准备明日寿宴。
大抵还在坚持不懈的,就是那种普通先生,普通下九流,并没有资格赴宴。
因此,能提前抓到徐白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张九卦还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两人有徐白皮踪迹线索!
观眼前这两先生的面相运势普通,不过此刻眉心有红光紫气,显然是机缘到了。
这机缘,已经是不言而喻,就是他们找到了徐白皮,即将在自己这里得到好处了。
“仔细道来吧。”张九卦随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两位先生小心翼翼地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坐下。
“是这样的,本来徐白皮那厮,藏匿的极其深,最近也没有偷窃婴儿了,着实无从查起,甚至,我们先前有线索,却忽然就中断了。”
“我们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和徐白皮通风报信。”
说话那人生着一副圆脸,眼尾还有一颗明显的大痣,随后又一脸慎重的说:“不过,我们复而又推断了下,应该是没有的,袁仙师坐镇开阳,又有张先生您和阴术先生操持民生之事,众多先生无比团结,怎么会有叛徒?”
“况且,徐白皮也没那本事,能鼓动人帮他。”
另一人脑袋微尖,连连点头。
“你们说的倒也是,那蟊贼没什么本事,只是偷鸡摸狗的实力强。”张九卦眉毛一挑,又道:“说正题,莫要再拐弯抹角了。”
那两位先生再相视一眼,圆脸先生才道:“是这样的,今日,有一更夫发现,街角,屋檐处,多了几只黄皮子。”
“虽说那黄皮子偷鸡,各处常有,但最近吧……”
张九卦眉头紧皱起来。
那圆脸先生脸色稍晃,才赶紧解释。
“更夫循迹找去,一穷鬼家中,瞧见了徐白皮踪迹,那穷鬼本来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最近竟多了不少家当,原来,是徐白皮同那穷鬼的女儿私会。”
“更夫不敢轻举妄动,便通知了他们领事,而他们领事则通知到我兄弟二人头上,我两还认识一些九流人事,不过手段着实上不了台面,亦无法解决。”
“因此,只能找到张先生来求助了……”
“虽说,我们晓得张先生身手方面欠缺,才会发求助函,但大先生在此,肯定能……”
“哼。”张九卦一声冷哼,说道:“这点小事,岂能麻烦师尊,算命先生动不了粗,这不代表我对他完全没办法,你们两个等着就是。”
起身,张九卦走向后院。
罗忠良还是束手站着,一动不动。
“师兄,来活儿了,先走。”张九卦匆匆和罗忠良招手。
“嗯?”罗忠良回头,略显得疑惑。
旋即他又摇摇头说:“莫要为了你那二三两银钱,耽误正事,子时还需提醒师尊。”
“银钱?”张九卦愈发显得不满了。
他匆匆走到罗忠良身旁,拽住罗忠良,便往外走去。
本来罗忠良一动不动,他低声又道:“你当哥哥为了钱?是那徐白皮有踪迹了,不知道为什么,师母对那厮多少有些怨愤,大抵是他偷孩子,师母极其善良。总归,今夜你我兄弟二人抓了徐白皮,明日师母也高兴,喜上加喜!”
罗忠良削瘦的脸颊瞬间变得更板正。
徐白皮这三个字,太过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