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罗忠良提起过,开阳有纸扎匠。
先前张九卦提过,可能暗中有人帮徐白皮……
难道就是纸扎匠?!
虽说两个弟子的手段已经不弱,面对徐白皮没有什么问题,但面对纸扎匠……是不够看的,尤其这纸扎匠敢在开阳救徐白皮。
开阳有袁大哥,他居然都敢动手,那就绝对不一般……
如果是许叔那种级别的纸扎匠,就太过可怕了,自己这两个弟子,完全不够看。
思绪在涌动,李阴阳不禁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
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许昌林!
当年,许昌林和他反目成仇,甚至险些杀害许叔。
他手底下曾有一个仆从,叫做谢满仓,在替他饲养羌族大马时,被许昌林剥皮杀害。
而后,他和杨青山一同动手,眼见即将斩杀许昌林时,许昌林却忽然用出了一种阴阳符。
不光是阴阳符,还有两条黄皮子护住他!
此后,窦家的事情,看似玉尺先生赖谦是背后推手,可实际上他临死关头想要求饶,已经要说出来一些东西,却忽然暴毙而亡!
控制赖谦的符,就是和许昌林类似的阴阳符……
一瞬间,李阴阳忽而觉得,似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他头顶已经许久!
看似今夜的变故,是出在了罗忠良和张九卦身上。
可事实上,那无形的网,竟是要笼罩他!
徐白皮以及黄皮子,和纸扎匠的联系,让他回想起许昌林的逃窜,并联系上了赖谦。
自己头顶的那张网,来自于一个阴阳先生!
那阴阳先生极其可怕,不但像是毒蛇一般蛰伏着,甚至还暗中搜集了和他相关的仇家!
无论是许昌生,赖谦,徐白皮,都和他关系匪浅!
忠良和九卦,应该是出事了,只不过,还不至于死。
可他们的人呢?
李阴阳正要计算方位,忽而,街道深处,一步一晃,走出来了一个人。
一眼,李阴阳就认出来了,那人不正是刘平江吗?
刘平江脸色极其蜡黄,眉心,鼻梁,脸颊,还萦绕着灰气。
“阴阳哥……”刘平江颤巍巍的喊了一句。
辈分上,他是二叔的儿子,叫李阴阳大哥没问题。
年纪上,他却和李遁空差不多,两人反倒是时常一起打混。
“你怎么在这里?”李阴阳瞳孔微缩,沉声问道。
“出事了……出了大事!”
“忠良先生,九卦先生,被抓走了……何家的鬼婆子都受了伤,昏迷不醒。我刚把他们拖进先前对付徐白皮的院里头,动手的人,用的是纸扎术,不……不光是纸扎术,我瞧见了,他拿了只铜碗……”
“他没杀我,故意放了我,是让我告诉你,有些事情,需要清算,如果你不想两个弟子平白丧命,就立即前往阳江大坝!”
“若是巳时不到,那就替他们收尸……”刘平江这一番话,语气格外慌乱。
“铜碗!?”
李阴阳脸色再度大变。
“平江,你立即去办一件事!去袁氏阴阳宅通知……”
话音戛然而止。
李阴阳眉心郁结,紧蹙。
“这样吧,我先去阳江大坝,你去袁氏阴阳宅,等到午时三刻,等袁大哥寿宴发话后,再进去,告诉他,开阳出现了偷寿之人,还有级别极高的纸扎匠,甚至有一名善用阴阳符的先生。”
“对,还有,这群人和近日来为祸开阳的黄仙混杂在一起,恐怕背后还有更难对付的人。”
“我一人应该不足以解决,希望他速速驰援!”
“这……我……”
一时间,刘平江像是有些结巴一样。
“袁仙师的宅邸……我……”
“此事事关重大,你嫂子和遁空都在袁氏阴阳宅,你不用担心什么,寿宴开始之后,就不算破坏。”
“毕竟八十大寿,袁大哥极其看重。”
“开阳的安危,同样和他息息相关,更是他树立更大威望的时候!”李阴阳再度开口。
刘平江咬了咬牙,道:“我先想办法通知遁空和嫂嫂。”
转过身,刘平江匆匆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而李阴阳目光四下扫视,同样走向一个方向。
开阳并不小,这老街是在内城的中心范围,从这里出城,要去阳江大坝,徒步少说得小半日,根本来不及在巳时之前抵达,得找一匹快马!
……
老人,喜穿寿衣。
一般寿衣的颜色暗沉,上方纹满了寿字。
活人寿衣和死人“寿衣殓服”,又不可相提并论。
死人寿衣往往素黑,是不纹字的。
今天的袁化邵,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寿袍。
寿袍的表面写满了寿字,烫金色的字体,更显得夺目。
他站在袁氏阴阳宅的堂屋正门口。
屋内摆着数张椅子,每两张之间,还有一张桌案。
此刻,屋内已经坐着不少人。
何雉明眸皓齿,既有小女儿的美态,又夹杂着一股风韵犹存的媚态。
更特殊的是她那一双眼睛,好似深潭一般,让人多看一眼,便要坠入其中。
天元地相本是一家,分裂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人。
阴差阳错,又让何雉以另一种层面合二为一。
不过,这也有些许掣肘,便是天元和地相两种术法都不完整,以至于何雉推演卦象,会很慢。
需要极度安静的环境,不受任何外力的因素干扰。
天元地相,可算身前身后百年!
只是,何雉还未曾推演这么重的卦。
李阴阳不让她窥探太多天机,以免遭受反噬。
一家三先生,命数是过于重的,为了规避,甚至李阴阳常年不会携带地相堪舆的法器。
也就这一次,要参加阴阳宅的八十大寿,才会从两名弟子身上收回。
否则,按照李阴阳正常的打算,应该直至找寻到下一代传人,就会将法器先慢慢传承下去。
将李遁空常年放逐在外,也有这一层面的部分原因。
“开阳锻铜世家,商家匠人,商陵,送贺寿碗一只!”细长的吆喝声,从阴阳宅大门处传来。
随后,弓着腰穿过阴阳宅戏台下通道的商陵,挺直了腰背,他小心翼翼的扫过四周一眼,又瞧见了堂屋门前,穿着寿衣的袁化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