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极大，以至于许多人都忍不住回头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凤毓凝也一样回头，她的视线穿过人群，隐约看到一个女孩子面带微笑双目含泪，正激动对着她挥手。
而围观的人也同样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场无法收场的热闹。
愣了三秒钟，她终于皱起了眉头。
那女孩子已经穿过人群扑过来，一把抓住了凤毓凝的手，声音哽咽。
“媚媚……”
女孩一开口，已然泪如雨下，甚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凤毓凝面无表情盯着对方，半晌，才冷冷说道：“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我不叫什么妹妹还是梅梅的，我叫凤毓凝！”
说罢，她冷冷抽出自己的手，神色清冷倨傲，好看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来，显然有些不耐烦。
“媚媚，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孙景飒，飒飒啊，你这……这是怎么了？”
女孩子是孙景飒。
当凤毓凝用疏离甚至不耐的眼神看着她时，当她面无表情对她说出那种冷漠的话时，她是伤心的，也是崩溃的。
天知道这五年间她是怎么度过的。
就某一个最平常的日子，她最好的朋友忽然就……死了！
是的，死了，所有的消息渠道都告诉她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她最好的姐妹江芸媚死了！
她死在了那场雨夜，死在了那场人为的车祸中。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去接受这个现实，却依然无法相信，心中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江芸媚不会死的，她坚韧如蒲草，怎么会轻易被风雪压折呢？
现在，就在这场晚宴上，她穿过人群，忽然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张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熟悉面容。
可是她不认识她了！
“孙景飒？”
凤毓凝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她神情专注，似乎在认真回忆。
孙景飒屏气凝神等待着，凤家父子四人也屏气凝神等待着，还有刚从露台进来的战枭城，也紧张看着她。
当然，现场每一个认识当年那个江芸媚的人也在等待，但更多的，他们是在等待一场热闹。
宴会厅里出奇的寂静，静到能听到呼吸声。
片刻，凤毓凝抬头看着孙景飒，表情认真又冷漠。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印象里，没有孙景飒这个名字，所以孙小姐，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说罢，她一手牵着多乐，一手牵着多福，穿过人群，头也不回离开了宴会厅。
目送着凤毓凝没有半分留恋的背影，孙景飒的眼泪再一次滚滚而落。
她扭头，望着站在身后的陆懈，哽咽道：“怎么会这样？真是我认错人了吗？可是，可是那明明就是她啊！”
陆懈眉头紧皱，似乎也对这一幕有些诧异。
五年了啊，他们将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公司规模比五年前更大，现如今已经成为北城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了，可老板却始终没回来过。
就在陆懈准备开口时，却意外看到了倪思邈。
只见倪思邈也穿过人群，快步跟在凤毓凝身后离开。
陆懈的脸色变了变，旋即，他忽然笑了。
“这点事情哪至于哭？不管她是谁，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还有，万一她有什么苦衷不方便告诉你自己的身份呢？”
陆懈清了清嗓子，别有深意说道：“你想，原先她是什么身份？现在的她是什么身份？这种云泥之别，是你的话，你愿意承认？”
孙景飒张大了嘴，似乎还有些懵。
“况且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戳穿她的身份，景飒，你觉得这合适吗？”
陆懈微笑说道。
听到这番话，孙景飒终于明白过来。
“你是说，她应该就是媚媚，只不过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身份，这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陆懈点了点头：“我目前有两种怀疑，你要听听吗？”
“要，当然要！”
孙景飒连连点头。
她一直都很庆幸当年自己好闺蜜的选择，干黄陆懈的公司，然后将陆懈挖到千亿来。
这五年来，正因为有陆懈坐镇掌舵，是他一次次做出英明正确的选择，千亿这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所以她对陆懈的话想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陆懈笑了笑，说道：“走，先离开这里，我慢慢讲给你听。”
孙景飒心中有事情，只顾着低头走路，也没看前面，结果一出门，险些与对面的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
开口道歉，孙景飒也下意识抬头，当看到来人时，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混账！畜生！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眼神厌恶，语气里都带着一抹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骂道。
来人正是三河。
当初战枭城出事没多久，三河就投奔了站连城与任清，将狗腿子的角色诠释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自此，孙景飒就视三河为敌人，这五年来每每遇到，她都一副仇恨的模样。
三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默默叹息了一声。
“董秘书来这里做什么？”
倒是陆懈，他不同于孙景飒的厌恶，表情平静温和，甚至与三河聊天时，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三河指了指里面。
“听说柳潇潇在里面晕倒了，我来接她回去。”
陆懈一笑，说道：“这事儿，不应该由她丈夫亲自来吗？怎么派你一个男秘书来接，不合适呢！”
这语气带着调侃与戏谑，俨然就是讥讽。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下属该过问的事情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嘛，对吧？”
三河的目光从孙景飒脸上收回来，他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
陆懈点了点头。
“也是，我们都是打工仔嘛，拿多少钱工资就干多少活，这算什么？出卖身体？”
说罢，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若是有天江芸媚回来，看到我将公司做到现如今的规模，你说她会不会给我再给我分些股份？”
三河看到陆懈那深邃的眼神，以及眼眸深处的精明。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会的，江小姐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你对她好一分，她会回报你十分的！很快，你就能坐拥亿万家产了！”
说罢，俩人对视一笑，像是诠释了某个问题的答案。
笑容还没落下，三河身后忽然传来战连城阴恻恻的声音。
“董秘书，我让你来接夫人，你却在这里聊天，怎么，是觉得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