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道士对所谓法术的信任度都有限。
秦行之就不必说了,任何所谓的道法到了他手里完全没效果,他五岁开始就不信法术了。秦寿稍微好点,好歹十次还能有效一次呢,但他显然对黑针的信心要大于所谓的师门法术。
秦寿也曾经施展过担山术,至于效果嘛,那就不好说了,也许确实增加了几分力气,可秦寿更倾向于徒弟所讲的“心理暗示”作用。
反正以秦寿的身子骨,担水还行,担山……那是活腻歪了自杀。
两人正小声探讨着,场中的和尚道士也酝酿完毕。
道士清啸一声,拂尘甩动,对着和尚就是一阵狂攻。和尚也不含糊,双手翻飞,看起来似是结成各种手印,却又能恰好挡住道士的攻击。两人的招式变化多端,一个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一个则宝相庄严从容应对。
看热闹的众人看得是如醉如痴。
果然是高人呐,这斗法太好看了,比打擂台还赏心悦目!
在秦行之看来,两人的动作都有些过于虚假,像是事先编排好的一样。可是仔细分析又不太可能,人家这是斗法争国教,很严肃的比斗,不可能合起伙来忽悠信众吧?
一盏茶工夫,两人的比试终于分出胜负。
可能道士的动作更好看,可是也更费力气啊,因此最后道士额头冒汗,手中的攻击也有些变形了,被和尚抓住机会,一记手印打在道士的肩膀上,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和尚的修养不错,并没有追过去继续出手。
道士脸色微红,收了拂尘打了个稽首:“惭愧,大师修为高深,贫道自愧不如。”
和尚微微一笑:“道长客气了,贫僧只是侥幸而已。”
两人各自退回自己的队伍,胜了的和尚绝没有一丝得意之色,果然是高人做派。要是换成熊六梅等绿林好汉,不说趁他并要他命吧,羞辱对方一番肯定是难免的,这就是差距啊!
接下来又有几对和尚道士斗法。
秦行之对佛法没研究,看不出和尚们用的是什么法门。道士的法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分辨出来的,毕竟每个道士修炼的道法不同,施展出的法术也不一样。
比斗各有胜负,目前为止双方算是不分胜负吧。
其实胜负也没个标准,这不是密州府花魁大赛,不可能有个裁判在旁边打分,大家聚到一起斗法,说到底为的是扬名,让皇宫里的小皇帝知道佛道哪个才更有资格成为国教。
当然小皇帝纯粹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其实谁都不信,甚至连所谓的封国教都是忽悠人,而且此刻就在旁边给双方加油喝彩,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否则,如果被这些高人知道真相,还真不敢说会发生什么。
史上第一个被佛道联手弄死的皇帝?
秦行之看得也挺过瘾,不管法术真假,至少打得很热闹很好看。
而且这些道士和尚也不是没有真本事,比如刚才那位道长,凌空翻跟头的风采就非常让秦行之佩服,所谓“借风术”是不是真有效且不说,人家这身手可比秦寿灵活多了。
又有一僧一道走进场中。
和尚看着对面的道士,笑眯眯的说道:“道长且慢,贫僧想换位对手。”
道士一愣,点头道:“大师请便。”
比斗又没有约定谁必须跟谁打,道士自然乐得不出手,转身退了回去。
无论和尚还是道士,心里都有了个大致猜测,果然和尚的眼睛转呀转的,就转到秦行之身上了,没错,这位正是一个月前被秦行之用神曲打败的大和尚。
秦行之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连忙摆手:“您别看我啊,我不跟你打。”
上次替老道出手,那是没办法,还好上次的比试不是面对面动手,秦行之用歪门邪道胜了大和尚,这次就不同了,这是真打,小道士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人家。看大和尚那块头就不好惹,再说了,道爷如今两万两银子的身价,也没必要冒险挨揍啊。
大和尚也不着急,微笑着说道:“请小道长指教。”
“道爷不去,你找别人指教吧!我说和尚,咱们应该没仇啊,上次我就打了你一鞋底子,你心眼也太小了吧?你是得道高僧,跟我一个小道士有什么好计较的?”
大和尚坚持的看着秦行之。
秦行之一咬牙:“得,豁出去了!要不你也打我一鞋底子,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秦寿一拍徒弟的脑袋:“混小子还要不要脸了?低声下气的丢人啊。”
“丢人也比给人胖揍一顿强,敢情人家不是挑战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倒是上啊……他要是揍我一顿还好,忍忍也就过去了,万一他看道爷长得帅,心里妒忌得要命,一门心思破我的相那损失可就大了。”
关键时刻,秦行之也顾不上装高人了。
开玩笑,场中这么多老江湖老道士,凭什么挑战自己一个小道士?这不公平!
周逐浪皱眉道:“这位大师,贫道觉得,让他上场确实有些不妥。”
大和尚摇头:“贫僧觉得他最合适。”
周逐浪看向妙玉法师:“大师你看……”
大多数人都觉得让小道士跟大和尚比斗有些欺负人,包括对面的和尚们。也许大和尚认定小道士是个高人有他的道理,但无论小道士在理论修养上多么厉害,比斗那是实打实的力气活,小道士年纪才多大,道法都不知道学没学全,肯定不是大和尚的对手。
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僧人喜欢捏软柿子啊。
“师弟,依师兄看,咱还是换个人吧。”妙玉法师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大和尚一皱眉:“师兄此言差矣,师弟觉得必须跟他打一场,否则佛祖会怪罪的。”
妙玉法师哑然,连佛祖都搬出来了,怎么劝?
秦行之大怒:“你搬出佛祖就有用了?我是道士,不是和尚,不属于你们佛祖管辖。再说了,今天的比试各凭自愿,我不愿跟你打难道不行……贫道方外之人,和平主义者,最讨厌打打杀杀了,除非咱们文斗,否则说破天我也不过去!”
大和尚毫不动怒,笑道:“何为文斗?”
秦行之一愣:“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有所思才有所言,小道长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你答应跟贫僧比试,怎么都好说。”
秦行之被气乐了:“我看出来了……让我猜猜,这一个月你为了找道爷报仇雪恨,连觉都睡不好吧,难道你是处女座?大和尚,为人呢,还是不要这么小心眼的好,否则活着多累呀。你看我多豁达,上次被人追杀,事后我也没怎么在乎啊,除去偷了……咳咳,我的意思是,一笑泯恩仇,才能活得幸福!”
大和尚迷惑的说道:“贫僧没想着报仇呀。”
“别装了,不就是被我打败了想找场子嘛。”
“绝对没有,说起来贫道还得谢谢上次小道长的指点呢,我佛门讲因缘,小道长……缘分呐!谢谢啊!”
秦行之茫然看着大和尚:“你脑子进水了吧?”
秦寿叹口气:“徒弟,道爷觉得,这是个一根筋的家伙,你不出手他肯定不罢休。既然这样,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吧。道爷就不信,当着这么多老少爷们的面,他真敢把你揍个半死。咱们既然参与进来了,好歹也得出点力嘛。”
秦行之只好说道:“那好,我跟他文斗。”
大和尚点头:“贫僧没意见。”
周逐浪和妙玉法师同时开口:“不可!”
说完之后,两人尴尬的互相看看,这怎么还斗出默契来了呢?
周逐浪咳嗽一声,正色道:“如何斗法你们自己决定,但贫道有个要求,秦道长,你这徒弟绝不能跟上次一样,唱那种怪异的曲子!”
妙玉法师颔首:“阿弥陀佛,周观主此言大善!”
秦行之摇头:“只要大和尚不冲着我大笑,我才不唱神曲呢。你们以为唱那种曲子,我自己就不起鸡皮疙瘩吗?说起来,贫道也写过几首诗词,咱可是高雅之人,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所谓文斗也简单,大家还是斗法,不过咱们离得远远的各自施法,不准靠近了动手。”
秦寿心说,这样倒是不错,法术有没有用还需要商榷,至少徒弟不会被人揍了。
问题是这样一来,如何分出胜负?
这也是众人的疑惑。秦行之只想逃过一劫,不在乎胜负,可别人在乎啊。
秦行之笑道:“至于胜负嘛,那也简单,谁的法术耍的漂亮,谁就算胜了呗。”
和尚道士们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也太胡闹了,从没听说过法术强调耍得漂亮的。不过大家也明白,让小道士上场比斗本来就属于以强凌弱,大和尚脑子有毛病,大家还是不要认真了,大不了这场不算就是了。
大和尚只想着再次得到指点,佛法修为更上一层楼,才不会在乎形式呢,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的点头:“贫僧觉得可行。”
秦行之懒洋洋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场中。
距离必须拿捏好,否则万一大和尚说话不算数,冲上来就打怎么办?因此秦行之远远的站在场子边上,更是丝毫不知羞臊的示意大和尚往后退,也退到场边。
秦寿捂着脸:“师父我错了,我不该给你收如此不要脸的徒孙啊……”
大和尚很顺从的退到场边,跟秦行之遥遥相对。
秦行之点头:“差不多了。和尚你先开始吧,省得说道爷欺负你。”
大和尚点点头,双手在胸前不停翻动,结出各种手印。
秦行之双脚分开和肩同宽,双腿似曲非曲,双手从身体两侧缓缓抬起,然后以腰为轴缓缓拧身,双手抱球左推,动作不停,接着往右推动双手。
众道士露出迷惑之色看向秦寿,这是什么法术,为何从没见过?
秦寿也没见过,但他毫不心虚的笑道:“此乃我鸿蒙派秘传法术,见笑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