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攻略病娇反派的正确姿势[穿书] > 第 22 章 鹤烟福地(二)

第 22 章 鹤烟福地(二)(1 / 1)

身后是一片落英缤纷,点缀着萋萋芳草,隐隐绰绰的流水声在耳边忽近忽远,宛若天上弦乐。

面前山洞宛若野兽的血盆大口,吞吐着凉丝丝的阴气,黑漆漆地一眼望不见底。

白梨便摔在山洞和草地交界处这块光秃秃的地面,不急着爬起来,而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柔软的草丛中,望着头顶蓝天白云,又长又缓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慢慢瘪下去,像条鹤烟福地的特产咸鱼干。

薛琼楼立在一旁,衣袍轻轻一震,如散开一缕烟,上面的草屑泥尘簌簌抖落,眨眼间纤尘不染。他低头看着白梨,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脏不脏?

“我脚伤了,走不动了。”咸鱼白梨伸出一条胳膊,开始无理取闹:“薛道友,帮忙帮到底,拉我一把吧。”

帮忙帮到底……听着像是反讽。

她手伸得长长的,衣袖滑下来,露出的小臂莹白细腻,像一段明媚春光,“薛道友,你古道心肠侠义作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管吧?”

薛琼楼漆黑的眸中却照不进一丝春光,幽深得像背后那个不知深浅的山洞。他略略弯腰,伸臂拉住她久候多时的手。

……没拉动。

白梨歉疚地朝他嫣然一笑:“千斤符的功效好像还没过唉……”

就知道白切黑会下黑手,之前特地问绫烟烟借了千斤符,触碰到她的人便像身上被绑了块千斤重的石头。

他果然被自己拉下水了。

薛琼楼看她半晌,半蹲下.来,修长素洁的手,往她腰间系着的蝴蝶结伸去。

“诶等等!”白梨往旁边一滚,侧撑起身体,“你干什么?”

“面前有一块铁板,怎样才能拎起来?”

白梨被问得一懵,顶着满头花草既惊且疑。

薛琼楼哂笑道:“当然是拎中间。”

白梨脸瞬间黑了。

“我是个人啊,又不是铁板。”

知道他现在急着去另一边,白梨偏要拖住他,坐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捻走衣服上头发上的草屑花瓣,“薛道友,我腿受伤走不了路了。”

浅杏裙摆铺散在草地上,像铺了一地窈窕春色,香风细细,裙摆上绣着鱼戏莲叶栩栩如生。

薛琼楼平和地笑了笑,眸中星光聚敛又作雾散:“那你在这等着,我去找出口,找到了再来告诉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一定想丢下我!

白梨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衣角,“等等等会儿!”

薛琼楼迈了半步,无可奈何地回头:“又怎么了?”

“你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白梨两只手都抓住他衣角,仰着脑袋乞求似的看着他,“我我我一个人在这害怕。”

“别闹了,白道友。”薛琼楼眸光冷下来,“难道你不想和姜道友他们汇合?”

这样想的人是你吧!你急着把那块害死人不偿命的玉犀石塞给一无所知的姜别寒吧!

白梨视死如归:“不想!”

他将裙摆撩起一点:“哪里扭伤?”

“等等等等。”嫩白的足踝像杏花壶中泼出的一段乳酪,连忙又缩回去,她脸上烧红了两片,捂着裙子,“不用你看。”

薛琼楼目光缓缓移到她面上,目光中有洞悉一切的凉峭讽意,“那你自己处理,你应该带药了吧?”

完蛋,刚那一下被看出来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

“带了。”一大片粉色从脖子爬上脸颊,连两只耳朵都无一幸免,白梨瓮声瓮气道:“所以你能转过去吗?”

他依言背过身,心如止水。

装出来的伤并不需要处理多久,两人接下来要走进阴风阵阵的山洞里找出口。

被白梨这么一耽搁,另一面的姜别寒几人应当早就找到了藏有“玉犀石”的寒潭。但薛琼楼这个幕后主导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步伐从容不迫,甚至还照顾她“腿伤”在身,放慢了不少。

他越是泰然自若,白梨越觉得情势不妙。

洞穴一眼望不见尽头,前路消失在一片浓郁的黑色瘴气中,洞顶钟乳石光滑透亮,清晰地倒映出两道徐徐经过的人影。不知何处传来的水声空洞地在洞内回响,除此之外,只剩下两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角落里随处可见枯草虫尸苔藓,充斥着黏腻腐烂的怪味。

“出口真的在这里吗?”白梨对他半信半疑。

这个人身上,仿佛混杂着安全和危险两面。

安全的是,他一个举动、一句言语,都能不动声色地化险为夷,好似他走过的地方,黑暗便主动退避出一条阳关道。

危险的是,道是阳关道,尽头却还是地狱。只是在踏入地狱之前,多看了几眼阳关道旁的鸟语花香,希望的得而复失便是更大的绝望。

“白道友,你好像总是不大信任我。”钟乳石反射着琥珀色的光泽,他衣袍上也落满琥珀色的光影,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我看上去很不可靠吗?”

跟着你走我总觉得会掉进陷阱还不自知。

“哪有的事,我只是比较胆小而已。”

“既然知道自己胆小,方才不该在外面等着吗?”薛琼楼挥袖扫去瘴气,白袖如雪亮的刀光劈斩浓雾,“说不定这瘴气里面会跳出什么怪物,我可能来不及救你。”

白梨寸步不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最危险的地方?”他笑着回眸:“你是指这山洞?”

“不然呢?”她圆润的眼眨了眨。

薛琼楼没有接话,刀光停了下来,指尖弹出一粒白子,拉出一道炫亮的光,如流星破开夜幕,飞到半空时轻轻裂开,瘴气一扫而空,露出两侧苔痕密布的逼仄墙面。

“到了。”他四下扫视一圈,“出口应该就在这里。”

绿油油的苔痕遮蔽了整片洞壁,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白梨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薛琼楼,他抱着手立在一旁,也望了过来,不知何时隐去唇角的笑,面色冷淡。

他不笑的时候,原本描摹着月光的眉、流淌着星河的眼,都被一片冰冻住,像带了刃一般的利。

一丝寒意爬上白梨脊背,“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故人。”他语气稍缓,像是顺口一说,于是那片月光星河又朦朦胧胧地笼住他眉眼中的恻恻寒光。

白梨措手不及。

这种时候提这种私事,很明显不是好事啊!

她干涩地笑道:“是、是吗?不瞒你说,你也长得很像我爷爷啊。”

“……”

“你不是急着要和姜道友汇合吗?我们现在还是赶紧找出口,别的出去后再说行不行?”她扭头想走,一道身影遽然欺近,挡住去路,自上而下笼罩着她。白衣蒙了一层阴翳,压迫感兜头笼下。

挡在面前的少年微微笑道:“不行。”

白梨脊背被迫贴上冰冷的墙面,追悔莫及:她就该待在外面的!两个人的世界一点都不浪漫啊!这面墙看上去还这么脏。

他和颜悦色:“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我只想说给你听。”言下之意:你不听也得听。

谢谢我一点也不想!我怕知道太多被灭口!

白梨仰起头:“你、你说吧,我听着呢。”

薛琼楼淡声:“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叫白林。”

晴天霹雳。

白梨如履薄冰:“她、她怎么了?”

“她握剑的姿势,看着很滑稽,我从未见过。”

雪白丝缎的袖口微微一动,一柄巴掌大的小剑滑入手心,剑柄处刻着整齐精致的鳞纹。他以一个极别扭的、仿佛满手抓毛笔的姿势,将剑握在手里。

“……正常人握剑,不该是这样的吗?”

剑在他指尖一转,斜斜地指着地面,雪亮的剑刃映着洞穴头顶几根倒垂的钟乳石,剑锋轻鸣涤荡出一片金戈玉石之气,为他温润如玉的眉眼平添一抹峥嵘锋芒。

薛琼楼抬起眼,眸中幽邃:“然后我发现,白道友你,好像也是这样握剑的。”

她什么时候……卧槽?

白梨幡然醒悟。

那天在飞舟上,她碰了一下那柄小剑。

真的只是摸了一下下而已,这家伙是火眼金睛还是列文虎克,居然能联想得这么深远?

“所以我这几天一直有个猜想。”

一团琥珀色的暖光,揉碎了他眼底过于冰寒的万仞霜雪,成了温软细腻的一汪水,流向四肢百骸,“白梨,你们两个,该不会就是一个人吧?”

叮。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汇聚到钟乳石尖端,在经过漫长的耳鬓厮磨后,终于脱离了玉石的怀抱,划过一道透亮的线,地上开出一朵小花。

花瓣绽放的声音,盖过了呼吸。

花瓣凋谢后,静若空谷。

“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薛琼楼专注地凝视着她,明灿如星的黑眸,堆积着温存的情意,浓密的长睫又卷又翘,一垂一掀之间,说不尽的撩人,“不过,你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呢?”

还问为什么,刚见面就坑我,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吗?!

白梨掐了自己一下,嘴硬道:“没有啊,你认错人了吧。我看到过好多不会握剑的人,握起剑来就像你刚刚那样,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

薛琼楼轻笑起来:“说谎的时候,眼睛不要看旁边。”

白梨破罐破摔装傻充愣:“那我该看哪啊?”

他眼里星光闪烁,“看我。”

白梨:“……”

“你这个表情,是承认了吗?”

白梨嗓子干涩,一时说不出话。她整个人贴在洞壁上,两束纤细的乌发贴在脸侧,有一小绺儿微微翘起,像一把小钩子在等愿者上钩。

“承认了吗?嗯?”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得到回应,像是默认了。

“其实呢,我刚刚说的,都是编的。”一缕冰原寒风卷走他眉宇间尽数温柔,残存的笑意带上一分恶劣的讥讽:“那晚夜色太黑,我连脸都记不清,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人握剑的姿势?”

白梨瞪大眼。

“不过,你能承认就好。”冰原寒风眨眼间化作吹绿杨柳的春风,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

袖影挥过,对面那堵洞壁上斑驳的苔痕向两边拂去,露出一块黑白八卦图。

他果真没骗人,出口就在这里。

白梨正要迈步,猛然间发现,自己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缚住。她缓缓转头,只见一片爬山虎绞住了右臂,如有生命般蠕蠕扭动,像一条牢固的绳索,将她紧紧绑在墙上。

“薛……”

她下意识想喊薛琼楼,再次回过头时,洞府内空空荡荡。

没有一个人。

对面洞壁上的出口图纹也不见了。

刺骨凉意爬上脊骨,一开始蛰伏着的那股不妙预感,终于拨开水面迷人的幻像,露出了凶险的真面目。

白梨脸色顿时变得奇差。

从一开始诱她进山洞、再到方才说了那么一大通话,都只是为了让她紧紧贴上这堵墙壁而已。

至于她到底是谁,他根本就漠不关心。

被爬山虎缠住,她就不能坏他的好事了。

妈的,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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