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星期，卡尔和女神的保姆车班子成员同吃同睡。 仅离开过一次，去联邦科学院看望霍普森老爹。 一个人在老爹的实验室病房外，待了很久。 霍普森解冻后，恢复大部分生命体征，但脚趾头末端有坏死组织，需要剔除。 所以实验组又大动干戈，做了切除手术…… 这联邦盛世，压得卡尔喘不过气。 唯一一件天大的好休息，莫过于老爹能自主呼吸，过段时间可以撤呼吸机。 只要老爹的心跳还在，他就是有家的人。 卡尔赶去科学院看老爹，是因为实验组的科学家通知，前天的晚上，实验对象醒了。 眨眨眼，看着四周。 由于镇定用药和辅助解冻的药物作用，老爹暂时不具备活动能力。 苏醒的过程持续一个小时，又睡了过去。 实验组科学家连夜赶来，再次计算各种数据和精密检查，没任何生命危险迹象。 不是回光返照，就是好转征兆。 由于醒的时候，值班人员在清点药物库存，不在实验室，只被监控器拍下。 卡尔和其它兄弟姐妹们来来回回、反复研究了好久这段轰动整个学术界和生命科学的珍贵录像，发现眼神不对。 霍普森老爹幼年时期有个酒鬼家暴父亲，母亲被打跑了，跟着爷爷饥一顿饱一顿长大，有了珍贵超能力后，恰逢民主运动蓬勃发展，跟随民进派搞活动，进过无数次监狱。 从二十来岁起，他就不再相信人心。 眼神不是清澈见底的坦诚，而是沧桑世故的混浊。 为了更多无辜的孩子不带这种混浊的眼神，他一世未婚，收养十一个孩子，教育成才。 大孩子照顾小孩子，小孩子自己会哭会找吃的。 拉扯大卡尔十一兄弟。 霍普森驼背了。 也不知是异调局创立太艰辛，还是养子女太多累着了。 卡尔记得，年轻时霍普森老爹剃掉胡子后，是个健朗的帅气高大男人，叼着卷烟雪茄，气派呼之欲出，个姓十足。 后来胡子不打理总有点脏，驼背也成了他的标志。 这样的老爹，眼神是稳重而沉闷的。 绝不是珍贵影视资料里的懵懂无知…… 一个眼神，卡尔就知道人不同了。 可还没彻底苏醒，实验组比十一兄弟姐妹更想知道，实验对象、异调局前任局长究竟疼不疼、哪里疼、记得多少、感觉咋样…… 卡尔守了整个上午，努力拍戏的女神不敢打扰，在共同思想区，变成一只软绵绵毛茸茸的鹿，把低头思老爹的卡尔环在中间，轻轻地舔舐卡尔的灰发――就像卡尔每次安慰她一样。 彼此相爱，随时可为对方遮风挡雨，成为坚实的后盾。 虽然她还是喜欢变成玩具大小的小麋鹿，被卡尔抱在怀里挠下巴，但这次，就让鹿鹿来承担一切吧…… 这段时间卡尔常驻保姆车后，里欧是知情的。 即使再酸，也不妨碍卡尔笃定他不敢发作。 甚至在里欧过来对女神嘘寒问暖时，卡尔能淡定点头打招呼，惊呆了资深演员的金鱼眼大帅比里欧。 “额……这样说可能不太礼貌，你大大方方出现在片场，身份又敏感……” 里欧帅比一如既往直率务实，打击情敌的口吻也不偏不倚。 自从异调局公开后，里欧帅比就记住这位灰发白脸的年轻小伙子名字。 卡尔·布莱恩。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搭配绝无仅有的遗传特征。 尤其是那犀利如刀、又在看到璐亦丝时温柔似水的眼神，见一次肯定忘不掉。 他曾在璐亦丝脸上，看到过无数同款表情和眼神。 原来国民初恋女神是受这位超能大佬影响。 原来里欧是败给有超能力的人…… “我只有这里可以待了。”
卡尔毫无避讳，一语双关。 联邦政台很可能不再有异调局的一席之地。 霍普森老爹还不知道被哪个阎王小鬼缠着。 能来的只有这里。 家里的猫归泰格喂养，泰格最近由艾维斯带着上下班…… 卡尔的心都在这儿了。 如果谁不让他待在女神璐亦丝旁边，保不准会急眼。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里欧帅比按在真皮椅子上的手，有点用力。 “你不会。”
“我……是不会，对你也很好奇，”里欧败下阵来，光是眼神，就不敌对方，“凭什么，她那么迷恋你。”
里欧似自言自语，又像自问自答。 “里欧先生，世间情爱无解，哪能说出个中是由，能说出来的，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卡尔若有所思。 里欧帅比点点头，离开女神的保姆车。 他输得心服口服。 这个吸血鬼般的年轻人，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里欧从未见过类似的人。 难道真是女神身上相似的部分，来自他么？ 伽利略州调查局，异调局办公室。 金发蓝眼的漂亮胖妞，嗒嗒嗒打字声回荡在办公室每个角落。 终于写完一封例行报告邮件，点击，发送。 “吁……” 松完一口气，又马不停蹄回复下一封邮件―― “组织结构图……进来两个新人，得更新加上去……级别没变，职务……” 胖妞自言自语，在线高效改图。 改到卡尔的职称时，输入代理局长后，忍不住望着空空如也的卡尔座位。 一只迷你胡蛛在勤劳地织网。 桌面和椅子的距离很大，腿短身胖的小胡蛛，凹造型拉了很久，从这头跳到那头，总也织不好这块领地…… 卡尔翘班第十天。 行踪不明，只知道去过一个联邦总科学院。 胖伊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因为卡尔的邮箱设置自动弹幕――“亲爱的邮件发送人，我是您的同事卡尔·布莱恩，由于我在休长假，请把您即将发给我的邮件，发给[email protected]，我的部下伊薇特中队长会帮我处理，不甚感激。”
这一个多星期，邮件像暴风雪的雪花片一样，疯狂轰炸胖伊的邮箱。 她只好推掉所有外勤，转战办公室。 从威廉阁下落选的第二天开始，联邦就没安静过。 所有调查局部门包括异调局，全部要上报编制和详细资料。 等大统领府交接完毕，今天居然紧急需要结构组织图。 异调局机构简单，伊薇特找出以前的老图，修修改改，再三确认形同虚设的科芬总部、伽利略州局分局、东北境分局、西北境分队、中北部分队、南部群岛地区派出所都建在且人员整齐，发了过去。 胖伊又忍不住，看了看卡尔的座位。 顽强的小胡蛛还在试图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