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她！”
顾玉泽语气森然，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王公子，手下一出手，一道灵力立刻将他击飞，狠狠摔落在地。
“草，哪儿来的狗东西敢动你大爷？”
男子咬牙切齿，缓缓爬了起来，瞪了瞪顾玉泽，紧接着眯了眯眼。
“你看着有些眼熟啊？”
似乎是不确定顾玉泽的身份，他的一腔骂语都停留在了嘴边，并未说出。
思索片刻，那人忽然抬起了头。
“你是？灵玄公子身边的那个下属？”
顾玥心情不好，这人怎么又蠢又不会说话。
她看到顾玉泽垂落在一旁的手微微握紧，面上虽然仍然保持着平静，眼底却透出一道深意。
“她说了不愿意跟你走，你不要再纠缠她。”
“嘿，还真见鬼了，这灵玄公子还真在乎这个臭娘们啊。”
男子嘀咕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抱怨之色。
他有些怀疑地看向顾玉泽，试探道：“真是灵公子叫你来的？”
幼菱慌忙地起身，躲在了顾玉泽身后，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顾玉泽一边瞧着身边眼尾微红的心上人，一边又看了面前不依不饶的世家公子。
不甘心的心绪席卷上了全身。
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流露在表面的，却还是冷静。
“是，是灵玄公子让我来的。”
幼菱眼眸一下睁大，眼中一下出现了如星光般的神情。
“真的？仙君让你来接我？”
她话语中的期待十分明显，惊喜非常。
看着这样的眼神，顾玉泽原本只有五分的不甘，化作了十分。
但他现在不能多说。
男子面上露出些许烦躁之情。
原本只想带这个女人回去，讨好权贵，好让他王家的路好走一些。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灵玄。
虽然灵家势力范围远在玄城，但身为大陆的权利中心，玄城的那些大小世家，都不是他们这种边陲之地的小门户惹得起的。
尤其灵玄还是灵家人，还是逍遥散人的徒弟。
“既然是灵公子看上的女子，小人自然是不敢僭越。”
“只是，赎金六百万灵石，不知这位顾公子可有带来？”
男子面上烦躁难消，若是从前，这点灵石做了顺水人情便是，但现在他家也刚刚东山再起，没有那么多闲钱让他挥霍。
顾玉泽却在原地顿住了。
他这样子，哪里是灵玄叫他来的，估计是想悄悄看一眼幼菱，却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顾玥心底叹了口气。
这段经历放在谁身上，都称得上让人难以释怀。
就算是顾玉泽与灵玄为因为此事闹崩，也必然心生嫌隙。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顾玉泽冷冷看向男子。
“把卖身契留下便是，翠妈妈还是把你给的灵石收起来吧。”
他平静地看向一旁的翠妈妈。
“啊，呃，当然。”
翠妈妈早因为他们的对话愣神在了原地，听到顾玉泽这句疑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下一瞬，她面上就浮现出了几分后悔。
到手的灵石就这么飞了？
王公子的仆从抬着一箱箱的灵石，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院中只剩下了翠妈妈，顾玉泽与幼菱。
“顾仙君啊，你看......”
翠妈妈神色间有几分为难。
“奴家明日一早就要起程了，这，天色将黑，这灵石还要换做票子的，要不这山高路远......”
“不用担心，稍后灵石就会送来。”
顾玉泽朝着翠妈妈一颔首。
他转向幼菱，眼神中带着温柔，静静地看了她一瞬。
“顾仙君，灵公子他是怎么知道我有难的？”
幼菱微微垂眸，脸颊上带着羞怯的红霞。
顾玉泽眼底暗了一瞬，但还是强撑起了一个笑容。
“他消息灵通，你不用多想。”
幼菱懵懂地点了点头。
“曼妙娘子且去收拾行李吧，灵玄他明日也恰好要起程会玄城了，明早会来接你的。”
幼菱的眼眸又亮了几分，整个人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好，多谢公子了。”
幼菱转身回房后，翠妈妈殷切地将顾玉泽送到了元芳阁门口。
顾玥扯着一直站在门外的千北野，一同隐蔽地跟了出去。
“哎呦，顾公子，我们幼菱能被灵玄公子看上，也是她的福气。”翠妈妈笑得高兴。
“算起来，幼菱从前在原主人手上，还没来得及行房，就卖到了我这儿。”
“这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客人，就是灵玄公子了。”
她用右手背拍了拍左掌心，长吁道：“这就是世人所言的缘分吧。”
“幼菱只接待过灵玄公子一位，也算是清白之身，这到了灵府，你可要交代手下人，别让他们乱说话啊。”
看来翠妈妈也将顾玉泽认作了灵府的下人。
顾玉泽勉强笑了笑。
“灵石稍后就送来，翠妈妈止步不用送了。”
他转过身，大步迈了出去，眼眸却在转身的一瞬间住了。
顾玥与千北野一直跟着他，到了他们落榻的酒楼。
灵玄坐在屋顶，手中持着一柄白玉箫，正在静静地吹奏着，似乎没有察觉到顾玉泽回来了。
孤月渐升，纵横交错的树枝在澄澈的地面上，投出杂乱的影子。
一曲终毕。
看到独自站在院中的顾玉泽，灵玄的眼中染上笑意。
“玉泽，你回来了，我刚好有事想跟你说,西边......”
他没说完，因为他看到，原地站着的有人缓缓抬起了头，面上的神色五味杂陈，看着就知道他的心情不太妙。
“怎么了，顾兄？”
灵玄眼中露出关切。
“对不起，灵玄。”
顾玉泽久违地叫了他的全名。
接着，他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灵玄微微皱了皱眉。
顾玥看到顾玉泽抿了抿唇，眼中闪了闪。
“这笔灵石就当你我向你借的，放心，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不，当然不用你还我了。”
灵玄的声音忽然大一瞬，目光中带着讶异。
“玉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计较那点灵石呢？”
“我只是因为幼菱姑娘才皱眉。”
他神色凝重：“她对那个人有那么大的反应，肯定是从前受了欺负。”
“你放心。”灵玄伸出手，拍了拍顾玉泽的肩：“我在玄城有一套自己的住宅，虽然谈不上太大，多住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唤来身边服侍的人，吩咐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就迅速出了院子。
“我让他把灵石付了，顺便问问幼菱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在回府前让下人一并置办。”
顾玉泽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艰难地道了一句。
“多谢你了。”
灵玄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少年人的天真与率性。
“你跟我道什么谢啊。”
他拍拍顾玉泽的肩。
“走，喝酒去！”
翌日，灵府的飞行轿车停在了元芳阁外。
翠妈妈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前，还未出发。
她们被这华丽的轿辇惊住了，翠妈妈在这沧海城经营多年，绝对也算是有钱人，却也从未见过这种阵仗。
“这......这——”
几个阁里的姑娘围着轿辇站了一圈，目不转睛地瞧着前面立着的灵兽。
两只火云祥兽鼻子中喷出的气，都带着花纹，辔头鞍具看不出具体的材料，但表面光泽顺滑，再不识货的人，也能瞧出并非凡品。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惹得灵兽似乎是犯脾气了，前蹄抬起，烦躁地甩了甩头。
几个护卫连忙安慰，一边驱赶人群。
“不要再看了，这是灵玄公子派来接曼妙娘子的娇娘，各位麻烦回避。”
护卫不耐烦地驱赶着围观的人。
但议论声如流水般滔滔不绝，吵得清晨就难以睡着的顾玥有些头晕。
“让你多睡一会。”千北野嘴上像是在责怪，实则扯着她的披风，亲昵地往上提了提：“你不听，偏要早早起来看他们的动向。”
“有我瞧着不就行了。”
顾玥揉了揉眉心，昨夜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一阵又一阵莫名的情绪翻滚，怎么也睡不着。
一夜未眠，今日一早她又因为心中有事，早早起来，现在精神状态确实算不上好。
“不行，今日我们也要随他们前往玄城，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在休息。”
顾玥努力睁开有些困顿的眼眸，不过身体还是微微依靠着旁边的千北野。
看着二人的亲密，一旁的墨应轩苦着脸，幽怨地看着顾玥。
“我想不明白，我到底输在哪儿了。”
他蹲在一旁，不过话语中没有怨恨，甚至带了几分释然。
“算了，臭狐狸，看你的德行，告诉你，要是你敢欺负新音，就算你修为比凌初仙尊还要高，我也要揍你！”
千北野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本尊会欺负她？你在白日做梦？”
墨应轩“哼”了一声，不爽地转过了头。
苏云纤与凌初站在一旁，尤其是苏云纤，紧挨着站在凌初身后，做出害怕的样子。
墨应轩扭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前面的顾玥与千北野二人。
“哎，你们都成双成对的，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
凌初瞥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冷。
“不要胡说。”
苏云纤的脸看着红了红，带了些少女的娇羞。
“墨少主你在说什么！”
墨应轩眨了眨眼：“你对凌初仙尊的喜欢，都刻在脸上了好吧，就不要掩饰了。”
“再说......”他眼神向了凌初的方向瞥了瞥，“像凌初仙尊这么冷冰冰的人，能对你维持着和颜悦色，你肯定有机会啦。”
“你是不是在元芳阁装太久了。”凌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能不说话就闭嘴。”
墨应轩一下闭住嘴，唇角向下撇了一下。
他目光中带了几分揶揄。
凌初闭了闭眼，甩了甩袖子，半转过身。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向顾玥的方向看了看。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她跟千北野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他知道千北野的身份，也知道了，千北野就是顾玥曾经养过的那只灵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曾经那么多回忆，她就这么忽略了。
凌初内心产生了猛烈的不甘。
他知道，在顾玥眼中，自己是一个在大婚夜背叛的人。
可是为什么重新回来以后，她未来主动看过他一眼，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直接在心底给他判了死刑。
顾玥，你从前真的喜欢过我吗，否则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凌初的眼神越来越晦暗，他的视线半分都偏移不出两人的范围，感觉喉中梗着什么东西，让他心中泛酸。
“看着昔日的爱人因为一些事，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你甘心吗？”
心底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凌初整个人的神经立即敏锐起来，整个人绷紧。
他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混沌起来。
魇境中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最终化作了黑暗。
他独自站着，拧紧了没，原地转身，却并未发现突破口。
“呵呵呵。”
那声音中传来几声轻笑。
“何人知道，你攻进魔城，俘虏魔修，却未想动过他们一丝一毫。”
“又有何人知道，你阻止魔修修炼，只不过是因为为了阻止世界灵气平衡被打破，加快鬼蜮封印解除。”
“你知道自己所作的，只不过是为了大陆更多百姓的生存，可你最爱的女子却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还将你视作仇人。”
“凌初，我问你，你苦不苦？”
那声线充满了蛊惑与危意，凌初保持着这神志的清醒，冷冷地质问：“你是谁？”
“我是谁？”
那声音又笑了几声，这次徒生了几分癫狂：“我是你的心魔啊，凌初！”
最后几个字，它的音调骤然拔高。
“你看看你自己，自从顾玥死后，你整日整夜将她的一缕残魂留在身边，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复活她。”
“可她非但把你视作仇人，不愿意来找你要一句解释，还移情别恋，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你心中可真无半分怨怼？”
凌初深深地闭住眼，身影有些嘶哑。
“不管玥儿的事，是我未曾和她商量，是我怕她留有私心，才不敢同她解释。”
“是吗”那道声音嗤笑一声：“你若真心无怨念，我又为何存在呢？”
凌初睁眼，凤目中透着冷光。
“你不是我的心魔？”
“你是谁？魇境执念？还是......”
他神色凛然：“你是偷偷进来的人。”
“哈哈哈哈哈。”对面像是听到了什么顶顶好笑的事情，“原来凌初仙尊也不过是胆小如鼠只之辈，就连自己的心魔都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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