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根是沧州内有名黑白通吃的人物,凭借着地下钱庄的生意在沧州混得风生水起。
传闻他的上线是京城中不能惹的大人物。
是以他在沧洲城中逍遥几十年,也没有人敢惹。好在他平日中还算规矩,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
只是就单单他这一层身份,普通百姓都避之不及。
顾鞍心中暗想,若是此番顾清清为刘根诊治,未能如他心愿,届时对他通判府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顾清清却不同,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威名在外的刘根,见他坐定,顾清清道:“哪里不舒服?”
刘根指了指自己的左手:“十多年的老伤了,可能治好?”
还没等顾清清说话,刘根身后的小弟便凶神恶煞恐吓顾清清道:“一定要将我老大治好!”
顾清清淡淡瞥他一眼,神情之中没有半分害怕之意。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刘根的左手,发现他手筋曾被砍断,后虽请了郎中缝合修护,但却一直提不起劲儿来,手臂沉沉的。
“能治。”
顾清清嘴中吐出这两个字后,刘根原本满不在乎的神情都变了变,他坐正了几分。
想来是原本没有对顾清清抱期望,现下倒是有几分不知所措了。
“小丫头你最好不要说空话,我家老大的手可是楚家都看过……”
小弟脾气急躁,脱口而出半句话后却被刘根一个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
顾清清笑着说:“既然是信任楚家的技术,应该是找楚莨才对。可你既然找到了我,那就说明,你并不信任楚家的人。”
刘根愣了一下,而后目光颇有兴趣地看向顾清清:“继续。”
“这病我倒是能治,但需要用到施针之术,你可能接受?”
中原人普遍用药,对针刀之具治病救人颇有些打怵。上次能顺利施针一是因为患者在昏迷之中,二则是因为灵芝身居低位,又几乎是求着她给治病,不敢过分忤逆她,她才得以继续。
但眼下的境况不同,面前的男人身份显然不同一般,她若是什么招呼不打,恐怕还不等出手便会被他身后的小弟捅成筛子。
刘根身后的小弟听完后,满脸的不可置信,刀都拔出来了,却被刘根拦住。
他沉吟了一会儿,而后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顾清清道:“我不是什么寻常人,你若是治不好,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顾清清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知道。”
就在刘根犹犹豫豫把手伸向顾清清的瞬间,忽然有个小厮跑到院子中,大声喊道:
“尹老,不好了!有人状告我们客栈包藏杀人凶手!”
“什么!”
人群之中一阵骚乱,尹老朝四周看去,今日来的不仅仅有参赛者,还有百姓,还有诸多权贵人家,今日若是引起恐慌,伤到了什么不该伤的人,势必会不能善了。
是以尹老当即示意暂停了比赛,从高台之上匆匆的下来,问那小厮道:“怎么回事?”
小厮道:“有个女子身上背着一具尸体,跪在客栈门前,控诉我们此次有一位参赛者在赛前以残忍手段治死了一个人。”
“可有说名字?”尹老拉低声音问。
小厮摇了摇头:“那女子之说进来了才能指认。”
“尹老,要我说,你还是把那女子请进来吧!”这时,高台之上的庞宽忽然高声说道,“我们回春大比向来选拔能力心智佳的良医,怎能容得此等害人庸医继续鱼目混珠,留在这里比赛呢?”
庞宽不说还好,周围只有几个人知道。
可他高声开了口,周遭观看的一众人便高声讨伐道:“是啊,我们选的是良医,怎么能让这等杀人凶手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呢?”
迫于众人的压力,尹老只得跟身旁小厮道:“把她请进来。”
顾清清远远地看见一个面色灰败的女子,身后背着一个虚壮、已经僵硬了的老太太,当下瞳孔猛地一缩。
灵芝在走到院内正中间,在众人面前站定,缓缓地将奶娘的尸身放下。
而后猛然跪下,颤抖着哭腔道:“民女灵芝请在座各位给我做主,回春大比参赛者顾清清,在赛前曾为我母进行诊治。”
“但她却拦着我,对我母施以针刑,致使我母急火攻心吐好大一口血,而后一直精神不佳,直至今晨去世。”
顾鞍此刻在观台上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她不是王氏旁边伺候的那个……”
顾清华看了他一眼,扬着头继续观赏台下的这场好戏。
此刻沦为众矢之的的顾清清脑袋正乱着,王氏的奶娘死了?
因为她的针灸?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满目的通红。
“不可能。”
还没等顾清清说话,楚莨便先行从座位上站了出来,否认道:“顾清清医术极佳,生性善良,不可能会做出如此之事。”
“怎么不可能?”灵芝反驳道:“这位公子,你才认识她几天,就为她说话了,她可是害死了我娘!”
“是啊,楚公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楚莨身旁的男人扯着楚莨的袖子,小心的提醒道。
楚莨一把将他甩开。
这时采莲像是看到了什么,她站了出来,蹲在奶娘僵硬的尸身上翻弄着什么,而后震惊道:八壹中文網
“是呼吸中毒,慢性病症,若是不治,患者还能活一段时间。可……”
“可什么?”有人问。
“可患者身上确实是有针扎进去的痕迹,想必确实是清清失手了。”
顾清清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向采莲看去。
而尸首附近早有胆大的参赛者上前观察,最后得出统一结论:
“老人家身上却有针扎过的痕迹,这点没法反驳。”
灵芝猩红了眼睛,看向顾清清:“你害了我娘,却还能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我要你偿命!”
“有痕迹又怎么样?”就在灵芝即将失控的前一刻,苁容忽然开口:
“在我们西域,有针灸之术。用的就是这位姑娘所形容的,将针插入人身体之中,长度不一,仔细转动,对应穴位,逼出瘀气。”
“清清用的就是这一术。”
“可她不是西域人,也从未接触过西域人!”灵芝声嘶力竭地吼着。
“她只是前不久从乡下接过来的村丫头,又怎么会这么高深的术法,又怎么会能参加回春大比,甚至能坐到现在的位置!”
闻言,不少人目光一变,狐疑的眼神在顾清清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