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昨日回来得晚，睡得也晚，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春桃伺候着顾清清洗漱，跟她念叨着府中最近发生的情况。又说了说牡丹和芙蓉在院子里的表现。
“姑娘不在的时候，她们两个不是借着打扫的名义来翻你的书房，就是回到她们茂名阁与熟悉的丫鬟闲聊，都不安分。”
顾清清沉吟：“是时候找个时间给她们俩打发出去了。”
如今她也已经不是府中什么筹码都没有的小庶女了，不必事事做得谨小慎微来求得安宁了。凭她现今魁首的身份，少则半年，府中这些乌合之众都不敢凑上前来自取其辱。
“对了春桃，你也不必找那个接生嬷嬷了。”顾清清吩咐道。
春桃眼神一亮：“姑娘找到她了？”
顾清清面色不错，点了点头：“我已经亲手将她送入大牢了。这次夺得魁首的彩头，也是能救哥哥的病的药材。”
“太好了！”春桃高兴道，“小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顾清清目光清澈而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们正说着，外面芙蓉匆匆进来，道：“姑娘，鲤州王老爷今儿个下午到，主君晚上在会客厅备下了酒席，嘱咐各院子的小姐们好好收拾一番，莫要给咱们家丢人。”
顾清清含笑的脸微微僵了僵：“不是下月初六，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芙蓉摇了摇头：“这奴婢不知道。”
“但是管家今儿个说未来几天会有贵客到访，在府里住几天。想必说的就是王家的老爷了。”
顾清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芙蓉离开后，她的眸子沉了下来。
没想到她前脚拿了魁首，后脚王家就上门来要人了。现在还不知到顾鞍是什么态度，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倒是顾鞍，该纠结的是他。
——
顾府书房。
顾鞍看着王家送来的信，面色阴沉。
“王伊这个老不死的，真是半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我留啊！”
信上的落款是昨日，也就是说，王伊这边将信发了出去，那边就收拾行李走了，顾鞍连回信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信上写着：
顾鞍吾弟，本定于下月初六的生意因故提前，便只得叨扰贤弟，切莫声张，过度操办。
信纸都快被顾鞍揉烂了。
王家做的布匹生意，最近不是什么旺季，也没有什么变故，生意哪会提前呢。顾鞍觉着，这个王伊就是冲着他家中的沧州魁首来的！
如果是从前的顾清清，他大可以大手一挥，任凭她给王伊这个糟老头子做妾。
但现在的顾清清就今时不同往日，单凭她这魁首的名号，他王家嫡子给他十里红妆求娶，顾鞍也觉得不够格。
只是头疼的是，先前那个海口，自己已经夸下去了。
如今自己若是不交一个女儿出去，王家必定会将这事情闹得个人仰马翻，先前的那桩生意，也必定会做不成了。
想到了这里，顾鞍手一用力，手中的信撕得粉碎。
“来人，将晚上的宴席给我好好做着，待会儿来的可是贵客。”
他要让王伊吃好喝好睡好，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样到时候他若是做得有什么不地道的，王伊也会看在这几日的面子上，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酉时半刻，顾府的门前停了几辆华贵的马车。
看门的小厮睁着眼仔细看去，看车窗户上的帘子用的都是金丝绸缎，赶忙跑向正厅禀报了。
马车中伸出来一只手，缓缓地撩开帘子，大拇手指上戴了枚镶金的扳指，在夕阳照射下映着光泽。
王向荣从车上下来，伸手扯了扯自己因为舟车劳顿而发皱的衣袖，随即环顾四周，嗤笑道：“爹，我还以为沧州的通判住得能有多好，怎么周遭这么荒凉。”
“这大门也是，没咱们府上门一半大。”
“还有门口的那个小厮，见咱们来了也不上前迎上一迎。”
“你住嘴吧。”车内一个上了年纪，沧桑的声音缓缓开口。
接着，车内走出啊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脸上长了许多斑点的老人。老人体大圆润，衣着讲究，就是褶子下的一双眼睛满是精明，让人看了就喜欢不起来。
“我跟你说，这次让你来是叫你把他们家府上的那个魁首女儿带走。无论是小妾身份还是正妻身份，咱们都得给她娶到王家来，听到没有？”
王向荣撇了撇嘴：“我只要长得好看的，身材好的，她若是个平平无奇的姿色，就说她是状元我也不娶。”
王伊一个拐棍打在他后背上，气道：“你个不分好坏的崽子，你可知道，若不是先前说定了，恐怕过段时间，别说顾家的女儿，就是顾家的门，咱们也攀不上。”
王向荣吃痛，嘴里不满地念叨着什么。
王伊还想再嘱咐两句，却看见顾鞍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了，忙换了一副笑脸：
“顾鞍贤弟，我们又见面了！”
顾鞍走到王伊面前，笑着寒暄道：“可不是，上次见面还是在半月之前。可弟弟这心里啊，还是惦记着老大哥呢。这不，府上备了些小酒小菜，给您接风洗尘。”
王伊笑的褶子都堆在一起：“何必如此拘礼！”
“哪有？”顾鞍谦虚道，“您请。”
今日的菜系，顾鞍可是下了大功夫。初春时节刚刚从解冻的水里打捞出来的鲜虾鱼蟹，和当下时令最爽口的炒菜，再配上只有酒香没有酒味儿的陈年老酒。
比上次顾鞍去王家的席面还要丰盛几分。
“王老哥，这会你住在我家，咱们兄弟敞开了喝！”顾鞍热情邀请道。
王伊笑得开怀：“好，好！”
随即看向身边的王向荣：“你酒量不好，少喝点儿，别让我在别人家里丢脸。”
王向荣胡乱地摆了摆手，搪塞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种只有香味没有酒味的破酒还能喝醉？
笑话。
王向荣对餐桌上的饭食兴致缺缺，只得无聊地饮酒。没一会儿，身边的一壶就下了肚，便打发着身边的小厮去要酒。
迷迷糊糊之间，他身边响起一悦耳的女子声音：“王公子可是还要酒？我把我桌上的给你吧。”
王向荣呆呆地回身望去，身旁女子容貌靓丽，美目盼兮。
他当即摆出最端正的神态，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