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此时已经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她木然地向眼前的尸体走去,哥哥的尸体是如此的安详,就如同往日在午睡一般。
顾清清颤抖地摸向哥哥的脸,脸上还有些温度存在,似乎是刚刚遇害不久。
她擦了擦眼泪,摸索着哥哥身上的伤处。
凶手似乎十分匆忙,但却十分了解顾宇昂的情况。
他的嘴里还含着一块糖。
顾清清摸着他被扭断的脖子,吸了吸鼻子,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刺骨。
凶手应该是先利用糖来诱哄顾宇昂来到他的身边,又直接将他拖进房间之中,扭断了脖子,再将他放在床上,伪造睡着了的痕迹。
顾清清的拳头紧紧捏住。
为什么!
为什么宋宴宁才刚刚提到哥哥的名字,哥哥就遇害了。
难道他们早有计划?
那她之前还含情脉脉地嘱咐着,要宋宴宁好好照顾顾宇昂,说她最信任的就是他。
呵!
顾清清自嘲的笑出了声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晶莹的泪珠在脸颊处滑落在地,顾清清的一颗心也打乱重组开来。
正在伤心之际的顾清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不知道是不是那害人的凶手又回来了。
她抹掉眼泪,从空间之中拿出一根粗壮的银簪子,贴在门口角落处,冷冷地盯着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伸进来一双满是老茧的双手。
顾清清双目血红,银簪毫不犹豫地刺了上去。
“哎呦!”
林婶子惊讶地尖叫起来。
顾清清听到熟悉的声音,手上猛地就卸了力,银簪堪堪停在林婶子的眼前。
林婶子劫后余生,缓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旁边哭得双眼通红,沉默不语看着她的顾清清。
一见到顾清清,林婶子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小姐!有人!有人把公子他……”
两人的视线双双移动到了床上安详的尸体之上,谁也说不出来后面那半句话。
林婶子是春桃家旁边的邻居,是个心善但苦命的寡妇,从顾清清小的时候,也经常过来帮忙。
后来顾清清回了主宅,顾宇昂没人照顾,她就把林婶子雇了过来,直接在这院子之中住下,帮忙照顾顾宇昂。
顾清清哽咽着,强忍住泪水,发出嘶哑颤抖的声音:
“林……林婶,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婶子抒发感情的方式不似顾清清那般含蓄,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边哭着,一边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正在院子里面剥豆子,宇昂在我的身后玩玩具。”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突然没了声音。我回过头,却发现宇昂不见了。我面对着院子门,所以可以确定他没出去,”
“既然没出去的话,就只能是回屋子了。”
林婶子说到这,泪水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我……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人,他……他当着我的面扭断了……扭……”
林婶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眼泪大把大把地往外掉。
其实她后面的事情不说,顾清清也差不多能够猜得出来了。
林婶子看见了凶手杀害了哥哥,当即就双腿瘫软在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凶手已经跑了。
她立即追了上去,却发现根本追不上,于是便想着先回到院子里,将公子的尸体护好,然后去通知小姐。
“都怪我,都怪我!”林婶子掩面而泣:“我这个寡妇克死了夫婿,克死了孩子,现在连公子也被我克死了。”
“我真该一头撞到墙上,了结了余生!”
林婶子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墙上撞。
顾清清赶紧拦着,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只是两个眼眶还红着,眼底尽是疲惫伤感的血丝。
“婶子,这不怪你。一切都是人为,又怎么能说你克死了人呢?”
顾清清的记忆之中,眼前的女人的泪水似乎永远都哭不干,在她小时候她哭死去的夫君,等她长大一点又开始哭自己的儿子。
现在又……
林婶子终于呜咽着回顾清清道:“人为?”
“是啊!”顾清清看着顾宇昂的尸体,苦涩的出声:“您不是看见了吗,是有人特意来到这院子之中,要了哥哥的命。”
“你还记得,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子吗?”顾清清问林婶子,她的眼底尽是嗜血的杀意。
听到顾清清问她的问题,林婶子终于停止了怨天尤人,开始认真回忆起凶手的样子。
“我只看见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似乎不是我们中原人,他蒙着面,看不清容貌,但他的手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直接到了虎口处。”
不是中原人?
顾清清的眼神暗了暗:
那便是西域人,而据她今天听到的内容,西域毒医分明就是与宋宴宁交谈的那个神秘人,故意制造出来,并且不准备清除的。
而那人为什么偏偏要来对付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病人。
顾清清只能想到一个名字——宋宴宁。
“小姐,您……您是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了吗?”林婶子看着顾清清逐渐变得冷漠阴森的顾清清,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林婶子,您放心,我一定会为哥哥报仇的。”
顾清清没有正面回答林婶子的话,反而愈发坚定地说道。
顾清清和林婶子,在顾清清他娘的坟墓旁边挖了一个坑,将糊宇昂埋葬在其中。
将已经坏了的玩具,和那瓶已经炼好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药放在棺材之中顾宇昂的身边。
顾清清的泪水又模糊了视线。
“埋土吧!”
她哽咽着不能出声,和林婶子将哥哥的坟墓一点一点堆了起来。
看着眼前并排着的两个鼓鼓的小包,里面睡着的是自己在世上最为至亲的人。
顾清清擦掉眼泪,分别给母亲和哥哥的坟前倒了一杯酒,而后将酒杯打碎。
她咬着牙说道:
“娘,哥哥,你们放心,清清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天涯海角,追杀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