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鞍强忍着怒气,将桌子上能够打翻的东西统统都摔了个遍。
待地上已经满地残骸,全部都是茶杯碎片,顾鞍紊乱的心情这才平静了一些。
“顾……这……”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顾鞍猛地转过头。
来人正是城南成衣铺的老板白南衣,也是顾鞍之前一直想要接触,却一直接触不到的人。
“白……白掌柜,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顾鞍忙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将白南衣往座位上请。
白南衣看着满地的碎片,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心中知道顾鞍这是刚刚发完脾气。
抬眼看向顾鞍的眼神也逐渐微妙起来。
顾鞍注意到白南衣的眼神,看着这满地的残骸,颇有些尴尬,道:
“家中小女贪玩,不小心将茶杯打碎了,我正头疼着呢!”
说着,顾鞍唤来下人,要他将满地的残骸收拾起来,还颇有些责怪意味的说道:
“你们也太没规矩了些,怎么又贵客光临也不提前通报一声,叫贵客看了笑话。”
小厮垂着头没出声,心底暗自腹诽着还不是因为顾鞍方才毫无缘由地臭骂了他们一顿,说他们是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
既然是桩子,又怎么会提醒来人呢。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下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沉默着任由顾鞍将拙劣的借口往他的身上安。
顾鞍说着,还要给白南衣看茶,被白南衣婉拒了。
“顾老爷,实不相瞒,在家今日是来与您家的四小姐谈生意的。”
“不知四小姐可在,您能否将她请出来?”
顾鞍见自己说了这么久,白南衣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却张口闭口的就是顾清清。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悦地说道:
“真是不巧了,我家清清方才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您有什么事情与我说也是一样的,毕竟我也是顾家的主君,清清的父亲嘛!”
顾鞍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将主君二字刻意加重了些。
如今他才是顾家的主君,有什么事情不能跟他谈,却非要找顾清清呢!
哪知白南衣根本就不领顾鞍的情,推脱道:
“不必了顾老爷,我与令小姐所谈之事实为商业机密,还是与小姐本人相谈为好。”
说完,不等顾鞍继续说些挽留的话,白南衣作势就要往外走。
他正走着,忽而转过身来:
“不过有一件事确实要麻烦顾老爷。”
顾鞍眼神一亮,以为还有戏可谈,忙道:“您尽管说。”
“等令小姐回来后,麻烦您与她说一声,随时来我的成衣铺找我,或者派人叫我详谈。”
顾鞍的笑容僵在原地,一张老脸直直地垮在地上,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待到白南衣走了之后,顾鞍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憎恨面孔。
顾鞍捏紧了拳头,从门外叫来管家。
“怎么了老爷。”
管家从外面匆匆赶来。自从他上次帮老爷拿回了主君金印后,每每见到顾清清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是以他只能趁着顾清清在家时,远离前院到后院忙活。
其实管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自家主子的称呼已经从主君变成了老爷,而对顾清清的称呼,则是由四小姐变成了坚定的小姐。
这可能也是他面对顾清清会心虚的原因。
因为在他的心里,顾清清能带给顾家的,已经远远要比顾鞍能带给顾家的要多。
“府上还有多少现银?我要将这些不听话的下人全部发卖掉,换一批新的。”
顾鞍一想起方才的尴尬状况,就十分来气。
好一个顾清清,趁着他病着,就将府中的下人统统收买了个遍,成了自己的爪牙,现在连他这个主君说话就不管用了。
既然如此,他何不干脆换了这些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主子的人!
“这……老爷,咱们府中看似恢复过来了,但其实府中大部分的现银都被小姐拿去布庄投进制作成衣了。”管家小声嗫嚅着:“银子不够换新下人的。”
“……”
顾鞍沉默着不说话,却暗自捏紧了拳头。
“小姐、小姐、小姐。我竟然不知道,这府中什么事情竟然都由她顾清清这个小姐做主了,把我这个主君置于何地啊?”
顾鞍拍着胸脯质问管家道。
管家内心想着,老爷之前病了时,这偌大的顾家全都寄托在小姐的身上,就连老爷的病,都是小姐给治好的。
怎么老爷好了,反倒要翻脸不认人呢!
实话来说,小姐这半个多月将顾家经营的,甚至比顾鞍之前半辈子经营的都好上一些,整日来顾家谈生意,或是单纯赶来凑近乎的每日都不老少。
只可惜老爷看不见小姐的作为,只专注着自己的利益。
“我生了个儿子,功名利禄比我这个老子要高,还要回到沧州压我一头,这倒也罢了,毕竟是个带把的。可生了个女儿,年纪不大竟然将她老子一手的权力给架空了。”
顾鞍的心里憋着一口气:“这我可不认!”
他告诉管家,要管家将顾家之前一直合作的老主顾都凑在一桌,在酒楼里好好叙叙旧。
美名其曰新一批商人瞧不上他,只与顾清清交流,但这老一辈的人脉,可就是顾清清抢不走的了。
顾鞍吩咐完,仿佛就已经预料到自己能够再次将权力夺回时的样子了。
届时,他一定要趁早将这个祸害给嫁出去,嫁的越远越好!
管家看着顾鞍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爷他还不知道,当初他一病,他那些称兄道弟的好兄弟们第一时间就将顾家积存的布料统统低价抛售了出去。
还整日上门要求顾家赔偿损失。
可谓是将商人重利薄情的特点表现了个十成十。
但老爷已经坚定了这个想法,要与小姐斗到底。管家也只能照做。
期盼着老爷与这群伪善之人吃过饭后,就能明白小姐如今的作为是何等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