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七皇子的担忧小公主毫不知晓。
一觉醒来,小公主便忘记了她与陆峥之间的纠葛。
小公主每日忙得很,她要陪母妃一起赏花品茶,要时不时逗父皇开心,还要去给皇奶奶请安,甚至时不时还与皇兄斗斗嘴。
陆峥这个莫名其妙的驸马,小公主自然很快地抛之脑后。
想他干什么?还不如多吃几块豌豆黄。
静贵妃疼宠女儿疼得紧,但是这豌豆黄做法繁琐,一个月她才做那么两三次。
每次小公主都要避着父皇,求母妃好久,她才会给小公主做。
小公主也想过让御厨房做豌豆黄,但是无奈她的嘴刁得很,吃过了母妃做的豌豆黄,其他的都入不了口。
这次,是静贵妃主动承诺为做豌豆黄,小公主背地里偷乐了好久。
若是知道她伤心,母妃就会给她做豌豆黄,她岂不是每天都能吃豌豆黄。
“你呀!”
静贵妃亲自端着一碟子豌豆黄出来,娇嗔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小公主睫毛又长又密,扑哧扑哧像把精致的小扇子,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静贵妃的心都柔化了,自然不忍心责备她。
她的歆儿,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静贵妃现在也才三十五岁,容颜明艳得仿佛牡丹,雍容华贵,跟小公主站在一起,仿佛姐妹。
她轻笑地将盘子放到小公主手边,笑吟吟道:“吃吧。”
浅黄色的豌豆黄,被制作成了花瓣状,放在碧色的瓷盘上,个个玲珑精致,精巧可爱。
小公主轻轻捻起一块儿,咬了一口下去,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还带着冰爽的口感。
她边吃还边想,要是每日都能吃一块儿豌豆黄就好了。
不过想到父皇的性子,生怕母妃累到,就是她磨得母妃答应每日给她做,父皇也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小公主更是脸色一皱,盯着盘子里的豌豆黄,蓦地一呆:盘子里只有一块儿豌豆黄了。
原来刚才她边想边吃,竟然囫囵吞了四五块儿下去,除了第一口,余下的根本没有尝到什么味道。
小公主心疼得都要掉泪珠,母妃做的豌豆黄,她竟然光顾着左思右想,没有细细品尝未免太可惜。
静贵妃不知道小公主的心疼,见她停了下来,以为是噎到了,给她递过去一盏花茶。
“这是六安瓜片,水是去年冬日收集梅花瓣上的初雪,最是清爽可口不过,歆儿你尝尝。”
是该喝盏茶缓缓。
小公主伸手接过,轻笑:“谢谢母妃,歆儿有口福了。”
淡淡的茶香,隐约还有梅花的清香混合,入口微微带着苦涩,滑到嗓子带着回甘甜。
果然是好茶。
蓦地,宫人揭开珠玉帘子,皇上慢悠悠地进来,他刚进了殿门,就闻到阵阵清香,不禁爽朗一笑:“爱妃这里是泡得什么好茶,给朕来一盏尝尝。”
“歆儿/臣妾见过父皇。”
小公主搁下茶盏行了礼,皇上笑着扶着她起来。
静贵妃吩咐宫人去泡茶。
“这是什么?爱妃又做点心了?”
皇上捻起盘子里最后一块儿豌豆黄,直接塞进口中给吃了下去。
小公主眼睁睁地看着豌豆黄入了父皇的口,眼睛眨也不眨,一时竟然楞在那里。
父皇,竟然将她最后的豌豆黄给吃了。
静贵妃看着小公主目瞪口呆的模样,笑嗔:“皇上怎么把歆儿的豌豆黄吃了。”
接着又哄着小公主:“母妃下次再给你做豌豆黄,你先尝尝这蜜果,味道也是极好。”
宓歆不是稚童,自然不会因为一块儿豌豆黄就生闷气,如今父皇来到母妃这里,她自然的是该再去消磨时间了。
她思来想去,是该去找她的七哥斗斗嘴了。
——
陆峥却是想着小公主。
陆峥是陆国公的嫡子,幼年受尽父母宠爱,却不料七年前他的母亲姚氏染病在床。
当时李氏带着陆恒来到陆国公府前对质,那年陆恒已经十三岁,与陆峥只差几个月。
姚氏身患疾病,若是好好修养,也未必会有事,可经李氏这么一闹,加上陆国公护着李氏,不到一个月,姚氏便愤恨而亡。
从那时起,陆国公像变了副嘴脸,将嫡子冷落到角落,将庶子与李氏宠上了天。
甚至,陆国公全然不顾陆峥的母亲才去世一个月,将李氏提为了正妻。
陆峥那时才知道,他父亲,是个怎样冷漠的男子,而如李氏般蛇蝎女子,狠毒起来会多可恨。
从此之后,陆峥厌恶女子至极,尤其是漂亮的女子,近身他便感觉恶心。
众人都说,陆将军清冷高贵,不喜女色,却不知女子近了他身一尺,他都头晕恶心,甚至全身发抖起红疹。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不料皇上却将小公主下嫁于他。
陆峥进宫本想着向皇上告罪退婚,却在假山后见到了娇憨可爱的小公主,刚凑到她身边,他并无半分不适。
故而,他才会将小公主揪住衣领提出来,果然,身体没有恶心起红疹。
而且,扬着脸瞪着他的小公主,他莫名觉得十分可爱。
小公主水灵灵的大眼睛澄明清澈,她性子单纯善良,即使有些小脾气,也让人感觉可爱得紧。
最重要的是,她不怕他。
陆峥蓦地勾了勾唇角,他刚出宫,脑子里便都是小公主的身影。
陆国公面色阴沉,冷声道:“你这孽子,听到你母亲的话了吗?赶紧去宫中请罪退亲,就说你不喜欢公主,请求皇上将公主嫁给陆恒。”
前厅灯火通明,陆峥看着面前狰狞嘴角的父亲,恶毒狠辣的继母,心中发寒,袖口下攥紧了手:“父亲怕是忘了,我的母亲早在七年前已经被你们联手逼迫,气绝身亡!”
“你这孽子!”
陆国公气得将手中茶盏往陆峥头上砸,他恨恨道:“为父说过,姚氏是染病而亡,又有李氏何事?”
“公主之事,你是兄长,自然要让着弟弟,陆恒他身子弱,学不得文武,不像你这般能上战场杀敌立功,将公主嫁给他,也可保他一世富贵。你有战功,又何患无妻?”
陆峥轻轻转身,躲过近身的茶盏,“咣当”一声,瓷白色的茶盏在地上摔成碎片。
就如同七年前母亲听到消息,李氏跪在府门前请求入府,那破裂的药盏。
他父亲对他冷漠至极,倒是为李氏母子想得周全。
陆峥冷冷一笑:“公主殿下,是皇上圣旨指定给本将军的妻子,旁人,莫要痴心妄想。”
“况且,父亲怕莫不是老糊涂了,皇上的赐婚,哪能挑选,父亲若是想陆府全门受欺君之罪,尽可向皇上请罪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