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天就到了桐洋村,住在昌达旅社。”
柳媚仪的声音里带着责备。
责备丁远请假回乡不告诉她具体是因为啥事儿。
眼下已经进入收购笋干的旺季,她不可能天天坐在果品公司的仓库里干等着。
于是便带着李小飞坐班车到桐洋乡。
在昌达旅社住了一宿,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便当做散步闲逛朝着肖家埔村的小竹林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三五个人正在殴打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天生就爱打抱不平的她,立即带着李小飞跑过去。
那些人看见有人冲过来,把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朝旁边的水沟里一推,然后就仓皇逃走了。
柳媚仪和李小飞看见一米多深的水沟里,有一个被雨衣包裹着头部的人。
这条水沟可不是普通的水沟,山里其他的沟渠到这个季节都趋于半干旱状态。
只有这条沟渠里的水一直有一米深。
柳媚仪对桐洋乡这些村子都很熟悉,知道这是一条引水入下游水电站水库的水圳。
人被抛进这水圳之中还能活吗?
她当机立断:“阿飞,下去把人捞上来。”
“媚姨,这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李小飞有些害怕。
“真是没有王法了,这大清早的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杀人!”
柳媚仪指着水沟里的人说:“别管人死没死,咱们先把人抬上来再说!”
“咱们这就抬上来?”
李小飞连连摇头。
但凡混过社会的街溜子,大多数都接受过拘留所不同程度的法制教育。
多少是懂点儿法的。
凶杀现场不能随意被破坏,那样会给警方破案造成很大困难。
他劝阻道:“媚姨,咱们还是别动了,我先去乡里派出所报警,咱们别破坏了现场。”
“你看这水沟的水都快有一米深,万一人还没有死透,不救上来岂不被活活地淹死?”
李小飞无奈。
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好和柳媚仪一起,把水沟里的人捞了上来。
“阿飞你看,这人身体还是软乎的,没死呢。”
“是是,媚姨是菩萨心肠。”
李小飞不失时机地奉承。
“我菩萨心肠?姑奶奶我心肠硬起来比石头还硬。”
“快,把雨衣解下来,快救人!”
雨衣一打开,柳媚仪就惊呆了。
“是他!”
李小飞也认出了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肿胀得跟猪头似的人,竟然是丁远。
他们曾经也照着丁远的脑袋这么打过。
因此对于这种情形他并不陌生。
“媚姨,他还有气儿。”
他探了探丁远的鼻孔,还有微弱的气息。
“快,把他翻过来搭在这段木头上!”
李小飞纳闷儿了:“搭木头上干啥?”
“快把他肚子里的水给捣鼓出来啊,否则他会死!”
柳媚仪没有工夫搭理她,伸手去搬动丁远。
李小飞连忙抢着说“媚姨你让到一旁去,我来!”
他们俩把丁远趴在木头上。
丁远的嘴里吐出不少水,肺部似乎也轻松了许多,呼吸也匀称了起来。
“他不死了,你在这儿守着他!”
柳媚仪一边说着,一边朝四周看去。
小竹林的一棵大松树后面,探出两个脑袋。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抓起刚才套丁远的雨衣,大步朝那棵大松树跑去。
大树后的人见有人跑来,迅速朝后面逃去。
柳媚仪飞奔过去:“站住!”
“你们再不站住我就不客气了!”
她见对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便捡起一个小石子朝他们的头顶飞掷过去。
那里人吓得差点儿蹲在地上,只得停下来回头看向柳媚仪。
“你们跑啊,怎么不跑了!”
“你追我们做啥?”
“你们杀了人想跑?”
“谁谁……谁杀了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们,这事儿关系到我的工人,我不得不管!”
“啥你工人?”
那俩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柳媚仪。
“刚才被你们往死里打的丁远,是我的人!”
柳媚仪双手叉腰,霸气地宣布。
“啥?那小子是你的人?”
“噗!你是他啥人啊?”
“我是他的老板!”
“老板?你?”
桐洋乡各村的村民几乎都经过柳媚仪进村收购笋干。
即使与她不熟悉,也见过她进村。
整个乡的男女老少谁不知道她?
而这两个人根本不认识柳媚仪,她当即判断,这俩人恐怕是外乡乃至城里来的。
“怎么?你们还不信?”
柳媚仪是个急性子,她可没有太大的耐心跟这些人闲唠嗑。
说着,她快步冲到两人面前,令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她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轻轻朝后一拧,疼得他龇牙咧嘴喊疼:“放放放开我。”
“放开你简单,告诉我你们是受谁指使的?”
旁边一人见同伴被她制住了,便摆开了打架的架势。
柳媚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比他还瘦,还没力气,你就别白费劲儿了!”
“你放开他!”
“你们快说出是谁指使你们,我马上就放了他。”
“没有人指使我们。”
“是吗?你们还不说实话?”
柳媚仪的手稍稍使了使劲儿。
那人一阵剧痛,叫得更加大声:“轻点儿,轻点儿!我说……”
“好,你说!”
柳媚仪的手松了松。
“我们是城里东关片区的,丁远那小子在城里的时候管过我们闲事,我们多次打听才知道他是这个村的人。”
“所以我们昨天就来到桐洋乡,跟踪了他,知道他今天一早要去搭班车回城里。”
“于是我们两个就在这村口小竹林里等他,他一出村,我们就用雨衣罩住了他的脑袋……”
“等会儿!”柳媚仪听着不对劲儿。
“你们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我是要你们告诉我,谁指使你们干的?”
“没有人指使我们,真的!”
“就你们俩?”她不信。
明明刚才在远处瞧见有四五个人在打人,怎么到这会儿竟然只有他们二人?
“是,就我们俩。”
“好,就你们俩也行,跟我去趟派出所!”
柳媚仪的手又加大了力度。
被她抓着胳膊的人疼得倒吸着气儿。
“怎么?你不想去?”她看向没有被自己制住的那人。
“我不去,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那人说罢,撒腿就跑。
柳媚仪利索地把雨衣往手中这人头上一套,又紧紧地用雨衣袋子缠紧。
把这人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随后,抬脚就朝逃跑的人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