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买菜回来了？”
丁远第一次感觉自己对李小飞没有那种排斥感。
他起身伸出手想帮忙提菜，被李小飞谢绝了：“你啊，坐着好好吃就行了，这些小活儿不需要帮忙。”
李小飞也表现出少有的和气。
丁远吃完饺子，李小飞和亮子也从后厨出来，一人搬了一把凳子坐下。
“你们不忙了？”丁远问。
“该切的、该剁的、料馅儿啥的都准备好了，先歇会儿。”
李小飞问道：“怎么样丁远？押车好玩不？”
“好玩，你还想着玩？”
“哈哈哈，现在咱们之间就属你见过大世面了。”
“李小飞，你是城里人，我是山里人，当然是你见的世面比我多。”
“哪有，你看，你都去过沪市，你还去过杭城，这俩可是大城市啊，咱们昭市哪能比？”
“小飞哥要是这么算的话，那的确是我远哥见的世面大。”
“就是哈哈哈！”
丁远打量了李小飞一番。
李小飞皱着眉头：“你咋这么看我？”
“原先你做混混的时候我老是对你有成见，现在看你这样我觉得挺顺眼。”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我李小飞当个混混更像？做面点师更不像？”
“确实有点儿。”
“两位哥哥能这么和气说话，真难得啊。”
“啥叫难得？我和丁远帮媚姨做事的时候就和好了，是吧丁远？”
“对，不过那时候虽然和好了，但心底还是谁也不服谁。”
“丁远，那你现在服我了吧？”
“当然，那你呢？”
李小飞又是哈哈一笑：“对你？我是真服，一个从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野小子，都往返杭城沪市多次了。”
“对了丁远，听媚姨说，你以后不再帮她做事了？”
“可能吧。”
“也好，笋干这门生意只有秋冬可做，其他时间你就得闲着，做代征员也好，说不定哪天能转正呢。”
亮子插了一句：“这个东西转正后会怎样？”
李小飞一拍他的脑袋：“傻子，转正后就是财政局下属单位的正式职工，以后在乡下干得好还有机会调进城里来。”
“你听谁说的？”丁远惊讶地问。
“我爸说的，我一个表姨在乡下代课几年都转正了，前不久刚调进城里的小学。”
“还有这好事儿？远哥，那你好好看。”
丁远盯着李小飞的脸，认真地问：“李小飞，你不会无缘无故和我东扯西扯这么多，说吧，你今天主要想说点啥？”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李小飞伸出左手，握住了丁远的手。
“丁远，我想让你和媚姨说一说，以后让我帮她押车。”
“你想去押车？就这事儿？”丁远不解地看着他。
“这事儿你完全可以自己和媚姨去提。”
“我试探过了，媚姨不同意，她让我来饺子店帮一阵子，其实有一半的目的是在回避我的请求。”
“是吗？”
丁远不知道该说啥好。
他知道，媚姨拒绝李小飞的请求，自然有她的道理。
以媚姨的阅历看一个人还是能看个十之八九的。
她一定是觉得李小飞的性子和能力还不适合去押车吧。
既然是媚姨都拒绝的事，他丁远又能说什么？
他坦诚地对李小飞说：“这事儿不是我不帮你，你跟着媚姨这么久应该是知道她的个性的，我不帮你说还好，我去帮你说了反倒……”
“也是，你这么一说提醒我了。”
“我只能在适当的时机推荐一下你，这可以。”
“好啊好啊，丁远，我就知道你脑袋瓜好使，那就拜托你了。”
从饺子店出来。
丁远坐着3路公交车回果品公司。
他把这次的货款交给了柳媚仪。
并且还把老刘反馈的一些情况都告诉了她和王根福大哥。
交代完这些之后，王根福示意他坐下。
“丁远呐，这几个月里你帮了我大忙，我和媚姨商量了，必须给你发奖金，你说吧，除了奖金之外，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王大哥，你给了我一份工作，我对你和媚姨感激不尽，我啥也不要。”
“那我就让媚姨去准备了。”
“不不，王大哥你千万别破费。”
柳媚仪把一个大信封推到他面前，说：“丁远，你明天就得回桐洋乡去，后天你要到乡里去笔试。”
“还要笔试？”
“对，肖村长告诉我的，说让你要准时到。”
“我知道了。”
“所以，你明天上午就买车票回去吧。”
“……”
丁远没有接桌上的大信封，他站起来环顾仓库四周。
这里，这几个月来在他的心目中，是他的家。
他白天在这里干活，晚上就睡在这里。
这说走就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
王根福和柳媚仪懂他的意思，王根福也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丁远的肩膀说：“小子，回去之后好好干，这说不定会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块跳板。”
“跳板？”丁远有些莫名。
“对，王大哥的意思，凭你的聪明绝对不会一直只是个代征员。”
“可是，我怕我连代征员都干不好。”
王根福点点头：“确实，代征员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好的代征员非常少。”
丁远一听，有些纳闷儿。
他不由得问道：“王大哥，啥叫好的代征员非常少？”
“这里面的名堂很多，你小子做了之后就会明白，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王大哥不能透露一点儿么？”
“不是透露不透露的问题，王大哥是不想误导你，他要让你自己去体会了之后自己去悟。”
柳媚仪抢着帮王根福回答。
“媚姨说得对，不过我要提醒你，无论做人做事，一定要做个正直又圆滑的人。”
“正直又圆滑？”
这句话汇聚了王根福半生的经历。
但是对于还不到二十岁的丁远来说，却难以理解。
正直和圆滑虽说不能算是完全相反的两个词，但也接近相反。
如何能做到正直的同时又让自己圆滑呢？
“你这么聪明，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王根福和蔼地看着他。
丁远点点头：“我明白王大哥的意思了。”
“说说我是什么意思？”王根福好奇地问道。